齐颜:“倚靠了这一路,身子早就乏了,活动活动也好。”
……
四月天,渭国京都已经很温暖了,不少人都褪去了绵装换上了单衣,但齐颜不仅还穿着棉衣,马车里更点着炭炉。出入都要披上狐裘大麾,否则见了风就要咳嗽好一阵,这也是谷若兰在车厢里待不住的原因,正常人在这车厢里待上片刻就要燥热冒汗,可自家大哥整日待在其中,却一丝汗都不见。
谷若兰知道:这是水症深入膏肓的患者才有的表现,水症自带一种寒毒,会让中症者非常惧寒,体温也略低於常人。
马车摇摇晃晃的,总算到了,齐颜听到了车外群臣的请安声,恍惚了一阵……
虽然幽州军已经和她大致说明了情况,但齐颜最近总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特别健忘。
齐颜下了马车,谷若兰紧随其后趁着齐颜遥拜行礼的空当,将大麾披到了齐颜的身上。
依礼,应该是南宫静女站在原地,等待齐颜三跪九叩来到自己面前,可当南宫静女看到清瘦又苍白的齐颜和臃肿的行头时,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在乎言官怎么写自己,更不在乎朝臣怎么议论自己,提起宫装下摆,迈着大步向齐颜走去。
齐颜:“陛下……”
南宫静女一个箭步来到齐颜面前,抓住了齐颜的一双手,入手是冰凉的触感,今日艳阳高照,无风无云,齐颜的手却这般冷,南宫静女心疼不已,就势将齐颜的手捧在胸前,一双美目中的疼惜险些要溢出:“手怎么这般冷?”
齐颜微微一笑,轻声道:“陛下别来无恙否?”
南宫静女亦温柔答道:“我很好,只是……时常记挂着你。”
周围的文臣武将黑压压地跪了一地,谷若兰在给齐颜披上大麾后也跪在了齐颜的身后,除了战马,似乎这天地间只有南宫静女和齐颜这一双璧人携手而立,再无其他。
南宫静女深深地凝望着齐颜,生怕错过任何一眼,连眼睛都舍不得眨,齐颜亦是如此,唇边挂着浅浅的弧度回望对方。
南宫静女牵着齐颜的手上了帝王銮驾,内侍一甩手中拂尘,朗声道:“起驾回宫。”
队伍掉头,朝着京城的方向开去,齐颜刚刚坐稳,南宫静女便扑到了齐颜的怀中:“今后再不让你走了。”
齐颜一想到自己的情况,心里头涌动着甜蜜和苦涩,抬手轻抚爱人的三千青丝,温柔回道:“今后臣哪儿都不去了。”
南宫静女枕在齐颜的肩膀上,嗅到熟悉的气息,只觉阵阵心安,这些天真的快把自己折磨疯了,自齐颜走后南宫静女就没有睡过一夜好觉,好不容易知道她快要回来,恢复了她皇夫的身份高兴了不过半刻,就又接到了她“叛逃”的消息,差点去了南宫静女的半条命,好在是乌龙一场。不然南宫静女真不知道自己的下半生要怎么活,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也让南宫静女再次清晰的认识到了齐颜对自己究竟有多么重要,或许齐颜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自己的这一生再也不能没有她了。
南宫静女的柔荑抚过齐颜的胸口,最后搭在了齐颜的肩膀上:“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胸口还会不会难受?”
齐颜并不意外,淡淡问道:“陛下都知道了?”
南宫静女:“韩允写了密信给我,说你叛逃了,不过公羊槐紧接着又来了信,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我大致也猜到了……巴音的事情你不要太难过,我已经给公羊槐下了一道密旨,让他务必放巴音一条生路。就算是看在你的份上,我也不会伤害巴音的。”
齐颜:“谢陛下。”
见齐颜不回答自己的身体状况,南宫静女心中一沉,但也知道齐颜的脾性,不愿再多追问。
南宫静女咬了咬嘴唇,脉脉地望着齐颜:“你可知……我惊闻你叛逃之后想的是什么?”
齐颜笑了笑:“大概……是把臣抓回来治罪吧?”
南宫静女握起绣拳绵绵地在齐颜的胸口擂了一拳:“一开始我是又怨又恨,怨你自作主张,恨你弃我而去……不过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自己的苦衷,我就想……怎么才能把你给换回来,金银珠宝,盐铁粮食,还是……裂江而治,只要能把你换回来……”
南宫静女的声音很轻,却透出一股不容商榷的坚定,甚至还有一股义无反顾的狠劲儿,听得齐颜心头发颤,眼眶发热。
一想到自己还剩下的时日,齐颜只能将南宫静女紧紧地箍在自己的怀里,用调侃的口吻传达着略带哀伤的话语:“陛下……这是一心想做昏君么?”
南宫静女嗔了齐颜一眼,非但不恼还顺着她的话打趣道:“美色误国!”
齐颜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食色,性也。”
南宫静女的窍窍玉手抚上齐颜冰凉光洁的脸庞,一冰一火,却激荡出阔别的深情。
齐颜转过头,温柔地凝望着南宫静女,一双琥珀流光的眼眸中,满是温柔。
一切,已无需多言。
车外,文武百官默默地行进着,帝王銮驾,净街洒水,锣鼓开道,好不肃穆庄严。
车内,女帝陛下已然与皇夫忘我地拥吻到一处,一吻深深缠绵,互诉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