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恬带到厨房里,叶晚便撒手不管了。她连煮面用什么锅都不知道,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白恬对此很满意,厨房就是她的天下,谢绝外人参观。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坐在沙发上看书,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杂乱却又有着某种规律,她偶尔停下来看过去,露出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笑来,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翻书。
房子太大就会显得空旷,给张妈放了个假,家里便只剩下了叶晚一个人。现在多了个白恬,反倒是没那么冷清了。
当香味从厨房里传来时,不知不觉已经无法专注看书的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口。
油烟机的声音与锅铲碰撞的声音对於叶晚来说很陌生,她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靠在门前,看着那个比自己还矮小的女孩忙里忙外,每一步却都井井有条。
“你从小就学做菜吗?”叶晚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忍不住问。
白恬看了她一眼,一边关小火盖上锅盖,一边回答:“对啊,还没学会写字的时候,就已经会拿锅铲了。”
“你想做个厨师?”或许是气氛还算融洽,这样亲密的话也能问出口了。
“我家的餐馆是从我太姥爷那一代继承下来的,原本是传男不传女的,但是到了我这一代,子女就我一个了。”她说着,从一个小罐子里挖了一杓什么东西,扔进了锅里。
叶晚侧了侧头,有些奇怪地问:“那你自己呢?你想要继承吗?”
白恬盖上锅盖,想了想,转过身来道:“做梦都想。”
察觉到这个话题可能有些微妙,叶晚走进厨房,看了一眼红彤彤的一盘菜,问:“这是什么?”
“糖醋里脊。”
叶晚“哦”了一声,趁对方转回头去看锅里,飞快地伸出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她其实不爱吃甜味的菜,所以家里从来不做这种菜,但是奇怪地,嘴里的味道让她不觉得难以接受。
口感很好,嚼久了还有些回味无穷。
“你洗手了吗!”
叶晚无奈地摊开自己的手,“我的手很干净的。”
“细菌是肉眼看不见的!快去洗手!”白恬举着锅铲耀武扬威。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叶晚嘟囔了一声,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
可能是刚刚放了热水,这会儿出来的水流还是温热的,捧在手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叶晚忍不住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手,然后在身边的人靠过来时,突然捧了一把热水泼过去。
水滴落在刚刚掀开的锅里,溅出一片油花,毫无防备的白恬被烫了个结结实实。
“你给我出去!不准进来了!”不知道多少年没被油烫到过的人瞬间化身为咆哮帝。
叶晚也没想到会这样,她悻悻地收回手,关上水龙头,灰溜溜地走出了厨房。
等估摸着白恬应该没那么生气了,她探出头来问:“还有多久开饭啊,我饿了。”
“那就饿着。”白恬头也不回地说。
过了一会儿,叶晚又探出头,挥了挥手里的创口贴,问:“还痛不痛啊,我给你抆点药?”
“不用了。”白恬还是没回过头来。
叶晚捏着创口贴,看了她两眼,缩回头离开了厨房门口。
白恬做完两个菜一个汤,也消气了。她把东西端出来,却没看到人,正纳闷人去哪了,就看到叶晚从客厅里走回来,手指上还缠了一圈纱布。
“你手怎么了?”她奇怪地问,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哦,用开水烫了一下。这样我们扯平了。”叶晚甩甩手指头,随口说。
白恬端着盘子差点脚下一滑。
心底的警锺立刻拉响,疯狂地叫嚣着,对白恬说:不正常,叶晚这个人绝对不正常。
哪有正常人会做事这么极端?
尽管早知道她不是常人,但这一刻白恬还是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
脑子里的理智分明是这么分析着,可白恬放下菜,看着走过来故作正经地偷吃的人,心里最软的地方还是像被一个猫爪子踩了踩。
“傻不傻啊你。”
她牵起叶晚那只裹成粽子的手,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开始用凉水冲刷。
“烫伤后不能抆任何奇怪的东西,要先用冷水冲一会儿。”
看到纱布里的牙膏,白恬只想剖开叶晚的脑子看看到底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好歹你也是年级第一,怎么这么没常识啊?”
被教训的人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真不知道你聪明的脑袋瓜平时都在想些什么。”
白恬一边握着她的手冲洗着,一边止不住地碎碎念。
“显然是想着跟你不一样的事情。”叶晚随口回答。
白恬翻了个白眼。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少女眼中的笑一闪而过。
真是可爱啊,单纯又心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