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铺上的人突然开口道:“不用锁门,他们从来不进我房间。”
白恬抿了抿嘴,走到床边,小心绕开地上的人,然后爬上了床。
这张床不像叶晚公寓里那张柔软,倒像是白恬曾经的那张木床,睡起来有些硬。
她躺在床上,拉过空调被盖在身上,然后背过身去。
室内的通风很好,今晚有风,每每吹进来时就会更凉爽一点。
白恬却沉吟片刻,开口问:“空调的遥控器在哪里?”
地上的人动了动,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来,放到床上。
虽然她给了,但还是不忘说一句:“今天很凉快,开空调反而会冷的。”
白恬没有说什么,拿起遥控器准备调成标准的冷风模式。
地上的人突然道:“会调吗,要不要帮你?”
这其实不是一句嘲讽,但白恬还是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以至於脸颊的温度都上升了一些。
她一声不吭地按下遥控器,见空调开始运作之后,就翻身继续背对着地上的人,准备睡觉。
事实证明,叶晚说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
不到半小时,白恬就冷得裹紧了空调被,但这个被子本就很薄,根本无法挡住冷风。
她没有出声,悄悄地把手脚都缩进来,然后蜷缩成一团。
这个温度对於盖着棉被的人来说却刚刚好,她翻了个身踢开身上的被子,平躺着睁开眼,眼底半丝睡意也无。
又过了半小时,听着床上的人已经没了动静,叶晚伸出手来摸上床,找到遥控器后,拿起来关掉了空调。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慢慢觉得不冷了,呼吸终於平稳下来,然后一夜无梦。
清晨阳光破开天际时,睡了个好觉的人睁开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她撑起身来,坐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身体和脖子,然后习惯性地翻身下床。
脚心触碰到一个滚烫的温度时,白恬被吓了一跳。
她这才想起,地上还睡着一个人。
白恬连忙抬起腿,从床尾翻下床,然后跑到床边俯下身去看。
躺在棉被上的人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她紧闭着眼,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白恬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被温度烫得手一缩。
白恬想了想,正要把她扶起来,她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叶黎的电话。
白恬的作息也很规律,所以他估摸着她已经醒了,才打电话过来。
“我带我妈去医院做检查了,可能要忙一天。早饭我放在桌上,你先将就着吃一顿。”
他说完,本想说句抱歉,白恬却道:“没关系,有什么事记得及时联系我。”
叶黎顿了顿,还是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白恬放下手机,蹲下身想要将躺着的人扶起来,对方却突然睁开眼,避开了她的动作。
她的眼神有些冷,白恬愣了愣,说:“你着凉了,先从地上起来吧。”
对方却没有理她,扶着床站了起来,看起来是要往门口走,却重心不稳地往后一栽,倒在了床上。
白恬以为她醒着,干脆先收起地上的棉被,回来后想劝她起来洗个澡吃药,却发现躺着的人又闭上了眼。
“叶晚。”她叫了她一声。
没有任何反应。
白恬只能再伸手去拉她,这一次对方有反应了,却还是直接避开了她的动作。
似乎是两次触碰惹到了床上的人,她睁开眼,不耐地说了句:“别碰我。”
这一次,白恬终於意识到了什么。她伸出手在叶晚面前晃了晃,发现对方的眼神根本没有焦点。
“叶晚,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浑身是汗的人有些痛苦地皱起眉,然后又一次合上眼。
白恬明白过来,说话的声音她能听到,但没法清醒地回应。可是如果直接碰她,又会引起抗拒。
这就难办了。
白恬呼出一口气,冷静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找出温度计来给她量体温。
好在常用的东西,屋子里都有。
白恬拿着温度计,却看着床上的人,不知道怎么下手。
她尝试着开口说:“叶晚,我给你量一量体温好不好,你把手抬起来。”
对方迷迷糊糊地发出一个音节,但没有动。
想来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白恬凑上前,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胳膊,却在碰到那片肌肤的一瞬间,被对方用力拍开。
“滚开!”
这一声分贝很大,直接把白恬吼得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抓着温度计,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下来。
白恬拿起手机,想拨出救护车的电话,可手指按下两个键之后,又停下动作。
叶晚这个样子出现在医院,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站在原地的人思考了几秒锺,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她又一次靠近昏睡的人,开口道:“叶晚,你发烧了,我要给你量体温。”
白恬说着,放轻了口吻,用哄着的语气道:“我是白恬,我不会伤害你的。”
闭着眼的人动了动,紧锁的眉头似乎松了一些。
白恬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於是又一次尝试着伸出手,一边说:“我是白恬,让我帮你量体温好吗?”
她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然后一点一点抚上去,直至整个手掌都握住她的手臂。
躺着的人安安静静,没有再动弹。
白恬睁着眼看她的表情,许久之后,才抬起她的手臂,将温度计夹上去。
这个过程很顺利,以至於最后白恬收回手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她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温度计滴滴响起时,她才回过神,然后取下温度计看了看。
结果还在可控范围内。
白恬松口气,转过身准备出去买药。
有一只手突然拽住她的左手,将毫无防备的她拉过去,抱进怀里。
白恬反应过来时,已经压在浑身发烫的人身上,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
她动了动,想退开,抱住她的人却无意识地喊了一声:“白恬。”
就只是喊着她的名字。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肯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