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还不会写“谅解”这个词。
初中三年,是叶晚彻底判若两人的整个阶段。她开始不听管教,也不再倾诉心事,她的表情里总是装着让人想要探究的秘密。
可她依然保留了过去的那个叶晚,哪怕仅仅只在外人面前。
这便堵住了邢芸和叶成泽的嘴。让他们教育她什么呢?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啊。别人家的孩子做不到的,她全都做到了啊。
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可叶晚越做得好,她与过去的那个孩子就相差越远,也越来越无法让人靠近。
起初邢芸还有时间去想办法改善,但后来她和叶成泽闹起了离婚,两个人彻底没有了精力去管教这个,在别人眼里无可挑剔的女儿。
被父母放养的叶晚,就这样上了高中。
故事走到这里,如果顺其自然下去,也不过是主角变成单亲家庭,然后面临父母再婚,两边都没了自己的地位。
於是她就该奋发图强,考取功名,用自己的实力走上一条不输给任何人的阳光大道。
最后再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事业与爱情双丰收,人生得到了圆满。
可惜的是,叶晚又一次拿错了剧本。
她那对闹离婚的父母,一个不明不白地死了,一个马不停蹄地娶了第二任,还附赠一个只比她小一岁的拖油瓶。
这样也就罢了,大不了她还可以离开家自力更生,独自美丽。
可她还是该死的聪明,聪明到只凭蛛丝马迹就发现了母亲死於非命。
有时候叶晚也会不着边际地想:上帝给她这样的智商,就是为了让她体验人间疾苦的吗?
答案尚不可知。
叶晚只知道,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她就能做到。
所以她查到了蛛丝马迹,又只身一人涉险,终於如愿以偿地再次和母亲相见。
紧接着,她的人生就在这里,走上了第二个分岔路。
“断舍离”对你来说,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你或许会回答:得看断的是什么,舍的是什么,离的又是什么。
但对於叶晚来说,这件事简单也简单,难也难。
她断了她的不谙世事,舍了她的安稳人生,却在最后,离不得她的朗朗晴天。
且,屡教不改。
一碗清汤海鲜面,恰到好处地暖了白恬空荡荡的胃。
她放下筷子时,一摸肚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吃撑了。
“我包里有健胃消食片,你要吗?”
早已经吃完的人拿过背包,翻出药盒递过来。
白恬没有逞强,接住消食片给自己含了一片。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然后看向起身收拾碗筷的人,问:“餐厅几点开工?我们要不先走吧?”
叶晚拧开水龙头,随口回答:“来之前就已经给经理发过消息了,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两个人就在后厨里解决了早饭,所以收拾起来也很快。
等白恬的胃舒服一点后,叶晚也抆干了手,走过来拿起自己的包。
“走吧,该去送李老师了。”
白恬垂下眼,应了一声。
李家选的墓地是一片很普通的公墓,虽然以李学民在教育界的地位,多的是人给他置办最好的墓地,但李家坚持一切从简。
据说这是李学民本人的意愿。
白恬和叶晚到达墓园的时候,门口的车辆里甚至停了几辆大巴车。
她们向墓园里一望,就看见了长长的送葬队伍,在那队伍最前面,是李珊珊抱着遗照的身影。
白恬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片刻后收回目光,跟着叶晚的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天光云影,碧空如洗,今日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叶晚抱着一大束白菊,与白恬并肩走在狭长的石阶上,远处传来了不知道是谁的歌声,她侧耳去听,是《送别》的调子。
扎着马尾的人脚步一顿,随后笑了一声,低声道:“我五音不全,就不给您献丑了。”
白恬捧着怀里的花束,脚步往前一迈,轻轻开了口。
身旁的人看着她,无声地跟在了后面,一同往前行进。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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