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毁容了,可能还要坐牢……
宁璟珏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保镖汇报给他的情况。
只言片语,是不能承受之沉重。
夏念之手里的杯子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裂开的杯身,她慢慢蹲下身去捡,碎渣刺破手心,手悬在半空,脸上的一滴两滴落在地面上水渍里。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耳鸣渐渐缓解,嗡嗡的声音慢慢淡去,宁清宛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一团火灼烧得她浑身都在疼,后背沁出汗,她只能感觉到冷,冷到手指尖都在发颤。
她薄唇紧抿成直线,阴冷的戾气氤氲在眸底,混合在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里。
“安排一下,回c城。”
宁璟珏深吸了一口气,他盯着宁清宛看,两人对视了片刻,想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挤出来时就成了一个字,“好。”
不管怎么样,都要回去看一看的。
m城离c城并不近,宁家的私人飞机今日也没有申请航班,所幸宁璟珏人脉广,m城有熟人的私人飞机正巧申请过了航班,对方很乐意卖个人情给宁璟珏。
一行人抵达c城后,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医院,按照宁璟珏的安排,孟夏应该已经被送往医院,如果手术结束,这会儿应该在私人病房。
宁璟珏的助理已经提前帮宁清宛办好了入院手续。
到达病房门口,宁璟珏见到了自己派出去找孟夏的一行保镖,领头的那个牛眼大鼻子,人长得憨厚,力气大学过格斗,姓陈,底下小弟们都叫他陈大力。
一见宁璟珏,陈大力拍着后脑杓,呢喃道,“坏了坏了。”
“......”
宁璟珏皱眉,情况难道还要糟糕,“人怎么样了?”
陈大力挠了挠脸,“我忘记通知您了——”
话音未落宁清宛已经推开了房门,却没有再往前进一步,夏念之看见病床上的人连走带跑进了房。
宁璟珏偏头看了眼宁清宛。
海藻般的长发挡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见她的神情。
宁清宛没有进屋,她转身走到长廊的椅子前坐下,目光空洞地看着病房门,片刻后她回过神,对着陈大力说,“说说当时的情况。”
陈大力瞥了一眼宁璟珏,见他微微颔首,目光放空,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事。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最终在c城远郊的一栋别墅里找到了孟夏,赶去时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人听着登时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他们都来不及思考,连忙破窗进去。
血腥味扑鼻,一地的玻璃渣,不知道究竟是谁的血染红了大片地砖,鲜红在瓷白的地面绽放开,触目惊心。
陈大力连忙朝屋里走了几步,踢到了什么东西,待看清楚时,绕是他心理素质够硬,都忍不住瞪大了牛眼,胃里一阵翻涌快滚上喉时,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身后有几个已经跑出去吐了。
他吩咐几个年轻的保镖报警、叫救护车,自己拿着手机边给宁璟珏打电话边绕过沙发,电话接通,他瞳孔皱缩,下意识地滚了滚喉咙,“宁少……我们来晚了。”
沙发后一男一女浑身浴血,几乎都看不清面容,男的应是纪桐,他下.身的血还在流,整个人因为疼痛蜷缩在一起,身体不住地颤抖,纪桐哆哆嗦嗦伸出手抓着保镖的裤腿,声音发颤,“救……救我。”
陈大力顾不上他,使唤人给纪桐止血,他连忙去查看另一位女子,他将女人翻过身来,心咯噔一下,可能是摔倒时脸朝下,女子脸上扎进了许多玻璃渣,满脸血惨不忍睹,他探出手到女人鼻下,还有呼吸。
女子身旁不远处一把染血的刀……
纪桐那一身的杰作估计都出自她手,陈大力蹙起眉头,这是法治社会,就算女子身上伤都治好了,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他又看了看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估计会留疤。
他将现场情况如数汇报给宁璟珏。
小弟凑上前来,拧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又拿出手机对比着屏幕上的照片,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等陈大力结束通话,小弟将手机到他面前,不确定地问,“老大,这……就是孟小姐?我怎么觉得不太像?”
血糊了一脸还能看出来?陈大力半信半疑地偏头去看手机上的照片,脸盲的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但如果不是……那就再好不过了。
“真的不像?”
小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看陈大力的神情他都有不确定了。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给女人抆去脸上的血污,“您瞅瞅,是不是?”
陈大力看看手机,看看女人,只想骂娘,他能瞅出来个屁!
这两人正在纠结,就听见屋外传来的声音。
“卧槽,你这样也太危险了吧!”
“唉!小心!”
留在屋外的是新招的保镖,小伙子没见过这种场面,刚刚跑出去吐了。
一声倒抽气紧接着是小伙子的哀叫声,花瓶碎裂的声音,少女的痛呼。
他俩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大步走出屋,寻着声音过去。
陈大力脚步顿滞住,唇微微张开,愣住了。
小伙子跪在地上弓着背,他抬头看了眼陈大力,面部有点扭曲,嘴巴、下巴都磕破了皮,他痛得龇牙咧嘴,口齿含糊地骂骂咧咧。
一旁坐着个少女,大冷天的只穿着单薄的长衣长裤,长发及腰,背对着他们,陈大力看见她背上被花瓶碎片划拉了个口子,破口的衣缘沾着血,少女垂在身侧的手上也有抆伤。
寒风萧瑟,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荡着,陈大力抬头看了眼,是床单,另一端系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
女子转过脸看向陈大力等人,别墅外的灯光很亮,映照着少女的面容,肤色白如冷玉,眉目精致如画,她抬了抬下颌,目光对上陈大力的眼睛,神情冷若冰霜,淡声询问,“人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