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的石桌上还用小火温着药,旁边摆着蜜饯。
卿舟雪心想,原来她是真的怕苦。
“我听闻人爬山惯了,”她温声道,“少爬一日都是不舒服的。”
那小孩的腿抖了一下。
“今日且让你不舒服着。”云舒尘笑了笑,“抖什么。你看起来很怕我?”
她微抿着下唇,看着她不说话。
“小闷葫芦。”
云舒尘下了如此评价,她当着她的面,如倒茶一般,倒出一杯浓黑粘稠的中药。而后她垂着眼眸,手执杯子,放在唇边虚吹一口气。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在卿舟雪始料未及时,那带着苦涩的杯沿就那么,果断地抵住了她的嘴。
第6章
一只手轻摁在她肩膀上,卿舟雪被迫仰着头,苦到头皮发麻的药盈满口腔,几乎连食道都能感觉到那种灼热的苦气。
她下意识用双手往前推搡,这种微弱的挣扎无济於事,却好似引起了对方的不满,肩上的手摁得愈发沉。
片刻后,卿舟雪跪下来,干呕着,苦得肝胆肺腑都如同被撵过一样。
云舒尘挑起一颗蜜饯,给她喂了下去,齁甜的味道冲淡了苦涩,却还是挡不住一种反胃的恶心。
这段日子她被养得好了很多,因为饮食丰富些,脸颊上生了肉,头发也更加乌黑柔顺。她穿的用的都是鹤衣峰的好物,细软绫罗,颇为讲究。都说人靠衣装,怎一看,还以为是富贵官家的小女儿。
云舒尘这会儿倒是不介意靠近她。
卿舟雪含着蜜饯,勉强将喉咙的那点恶心感强行压下,眼圈儿都雾蒙蒙的。
她思绪朦胧地想起云长老第一天连碰都不想碰她的手的场面。
原来只是看心情而已,并非厌恶她本身。
或者说,她只是不喜别人主动靠近。
也不知为何,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卿舟雪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嘴里的苦也没那么难捱了。
话说回来,这药在堵上她的嗓子眼时,她便知道这与云舒尘昨晚打翻的绝对不是同一类。
“虽不是同一类,滋味也算苦得各有千秋。”云舒尘勾着唇,“良药苦口利於病,再说与我听听?”
卿舟雪干巴巴地复述了一遍,微弱地反抗道,“我没有病。”
“谁说没病就不能喝药了。”
“我……”
“今日回去以后可能会腹疼,可能会头晕,”她挑眉,神情认真不似作假,“还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