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从容有度,老气横秋,这失措模样很是新鲜。阮明珠瞧了又觉有趣,便扬了扬手,书页扇得哗啦啦响,“你看么?好看呢。”
林寻真面色一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是长辈,自当敬重才是,你这等东西看了,岂不是扰人心性。与当年卿师妹在外门销毁的话本子有何区别?”
“哈,”阮明珠挑眉,“什么父不父的,这里头师父是女的,徒弟也是女的。”
林寻真又一愣,愈发不可置信,“这……”不觉很怪异么?
“这什么这?”阮明珠瞪她一眼,“我看我的,这你也要管的么。”
“我无意管你。”林寻真回过神来,冷着脸说,“我来找你,是掌门那边寻你有些事情。速速过去一趟,话已带到。”
她的目光落在那本书册上,皱皱眉,只觉如此罔顾人伦阴阳之道,实在有点无法接受。阮明珠却看出她的神色不对,轻啧一声,偏要使坏,“林寻真,你当真不看么?我又不收你钱——”
林寻真冷脸将那书塞回去,当真恼了,“你看你的就是!”
*
卿舟雪在今日练剑以后,并未回鹤衣峰,而是下了一趟山门。
她出生时就克死了娘亲,忌日和生辰撞在一起,因此从未有过生辰之乐。这一些年,知道有这些习俗,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而来。
腊月十一,是师尊的生辰么。很相近,只与她差了一日。
卿舟雪自动忽略了这一日,她为这等默契而觉得很不错。这么多年来,她身上穿着师尊买的衣裳,头上带着师尊买的钗子,连手中的剑也是她去寻来的,这般一想,自己似乎从未送过她什么。
现下实际上才是春日,离腊月差了不知多久。卿舟雪把这件事放在心头,觉得很是有必要早日谋划。
太初镇上还是如昔日繁荣,人来人往。卿舟雪一身白衣翩然,冷如谪仙,走在大街上,引发不少路人侧目。
她浑然不觉,兀自走着,目光一下一下扫过沿街的店铺。衣裳,师尊是成套成套地买;首饰,也并非散装;文玩古董,云舒尘甚至是按年代摆着的;至於一些修士用的法器,已经在鹤衣峰的库房分门别类罗列整齐——卿舟雪想想也知道,云舒尘不缺那个。
她头一次为着师尊太爱收集东西而头疼。就算鹤衣峰毁了一次,这些物件,早已经被云舒尘置办成另一套体系。
这种癖好让她的徒弟陷入了选择的困境。
转了一下午,卿舟雪兀自沉思着,走到街道的尽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烟了。一位和蔼的老妇人正在门口的阶梯上,缝着布鞋,她见这一位漂亮姑娘眉梢蹙起,孤身一人,便好心劝道:“天晚了,姑娘,早点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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