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师父到底是有多没见过漂亮女人。
这样一想,云舒尘失掉了看书的兴致,甚至有些倒胃口,将话本丢在一旁。
偶尔想起今年卿儿也不过二十岁年纪,稚嫩得很。虽说这个年纪在人间早已经可以出嫁,不过在云舒尘看来,她与刚刚冒的水灵灵的芽儿一样青葱。
以选择道侣挑剔的眼光来看,年龄资历就是个硬伤。她虽说是同辈之中的翘楚,但这点底子在长她五百余岁的前辈眼中,几於滴水与江河相比。
她将窗子打开,瞧着屋外大好的光线,自觉心绪微乱,便欲出去走走。
一步一步,走上了一梦崖。自从徒儿在此处舞了一场漫天浩雪的剑,云舒尘瞧着这无人的孤崖,总觉得失掉了几分好颜色。
她能喜欢她什么呢。一副出尘脱俗的皮囊么?还是她外冷内热的温柔,只把她放在心上的纯粹?抑或是能长久相伴,抱有徒儿不会离去的安然感?
放眼望去,满山的红霞依旧灿烂如火。云舒尘看着远方,一点点剖析着心意——她只觉得这每一桩每一件,拎出来都不是,但桩桩件件,细看又都是。
都是她。不知不觉中,满满当当的皆是她的影子。
云舒尘问着自己,却发现自己无从回答,千言万语难以说清。她本是想用理智将这些纷乱掰碎了看,兴许就能寻到祸根,告诫自己只是一时失衡,这些年活得寂寞了些,她也只是个寻常小姑娘,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好,一般喜欢,一般喜欢就好。
如同自欺欺人般,压一压这愈发膨胀,逐渐有些牵筋动骨的感情。
可是原来情爱一事。
偏生是荒谬得不讲道理。
*
卿舟雪御剑,悄然飞到了太初境的边界。她择了一块十分空旷的地,草木稀疏,也并无人烟兽行的痕迹。
她将头上的白玉簪取下来,收好,放得远远的。又将周身的东西清点了一番,只在腰间留下一把清霜剑。
做好这一切后,卿舟雪看着头顶,蹲下身,一点一点,解开了脚腕上从未离身的红绳。
在红绳离身的那一刹那,天地忽然变色。旷野上徜徉千里的风也在这一瞬间止息。
她睁眼看着头顶,云层如墨染一般,逐渐变灰变黑,雷暴似乎在积蓄力量。
在这种极度压抑的空气中,卿舟雪抽开腰间长剑,开始一招一式地将所学数路都用起来。
第一剑,轻云出岫。
剑尖向前刺出,柔中带刚。此时空气凝滞,不见微风。
她向左轻迈一步,紧接着反身第二剑,倦鸟知还。这一剑松散灵活,出其不意。
天空中的乌云越堆越厚。
第三剑为惊虹贯日,是奋力一刺,迅如长虹,这一剑刺出时,穹宇呜咽出隐约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