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卿舟雪难得睡得久了些,而师尊却一反常态地起得很早。她闭眼往床边上一摸,只摸到空留余温的被褥。

她现下觉得好了许多,神清气爽。昨日身体的一些异况,似乎和以前读过的话本子挂钩。不过那话本已经皆被云舒尘收了去,而卿舟雪之前刻意避免回忆,现在再想在尘封的记忆中找一找旧页,却找不到了。

实际上卿舟雪所看的那几本,於她的眼光中甚是开放,但若摆到一些更为下流的话本之中来看,用词称得上很是委婉含蓄。她并不能从其中弄懂整个过程到底如何。

她坐在床上想了想,到底也未明白自己为何会像昨日那般,身体中起了许多陌生的感受。

穿上衣物,走出房门,寻不到那个熟悉而绰约的影子。於是她自己前往了演武场,这一出门已经有几日耽搁了训练,今日正好拾起。

一去演武场,却发现她的师姐师妹们并未在训练,而是在忙碌着妥善安置流窜入境的难民。

白苏师姐领着药峰的其它子弟,在宽大的演武场上圈出了一块地盘,搭了棚子,治病救人,忙得团团转。

另一边,林寻真眉头紧蹙,手中写画几笔,又抬起头来向演武场看过去,“不对,说好的六千个人,现下都超了整整一千。这是怎么放人的?”

陈莲青有点为难,“方才结界一开,那些百姓人头都挤破了。我与萧鸿师兄,还有其它剑阁子弟一起出动都难以阻挡,又得顾忌着不能伤人,可能不小心放多了些。”

“你这一不小心,我哪儿来的地盘安置。”林寻真甚是头疼地看向演武场,自云舒尘翻修以后,已经足够开阔了,但此刻却被蚁群一样的流民挤满,还得分出一块儿地方给药峰。

自密密麻麻的人头之中,一道鲜衣身影格外显眼,她来去往返,给入境的百姓发了个留着号的令牌。好不容易发完了,结果往后一看还有乌压压一堆,阮明珠朝林寻真运起内力遥遥嚷道,“喂——令牌不够发了,还有别的么?”

“要不然,没有发到令牌的,就遣返了罢。”陈莲青在一旁低声叹了口气,“掌门给的六千个数,我们做弟子的,按规矩办事就好。”

林寻真亦在权衡,不过她想得深远一些,倘若给了他们希望又置於绝望,那群未曾领到令牌的百姓,极有可能破罐子破摔,引发暴动,到头来更不好收场,又怎么和掌门交代?

萧鸿将嘴中叼着的草摘下来,说,“我看掌门后山那禁闭室不是还空着?干脆把里头抄经的倒霉孩子先挪腾出来,过了这关头先。”

陈莲青鄙夷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自己日后免於抄经?”

萧鸿的法子虽然离谱,不过却如一道灵光,顿时击中了林寻真。她眼眸微亮,“先前云长老下令开采灵矿,留下的那些坑洞用於洞府和储藏,现在还未正式启用。将那些挑出来,塞一千个人总不至於特别难。”

多的令牌已经吩咐人去拿了。阮明珠暂时不急於发放,抬眼又碰到了卿舟雪,挑眉道,“呀,你何时回来的?待会儿帮个忙和我发令牌吧。”

卿舟雪站在一旁良久,看着这场面若有所思,“这些人……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外面打仗了,可能又闹饥荒。”阮明珠说,“……你瞧那小丫头,浑身只剩皮和骨头了,真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