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从中间爬出来,发现卿舟雪也已经醒来,她正低着头,用冰剑挑断缠绕在自己脚踝上的丝线。

一旁的蜘蛛只食被丝茧裹死的屍体,对於破茧而出的活人,它不再有半点兴趣。它仍然盘踞在余下的两个茧蛹之上,期盼着她们能死在幻影里。

她们不能将这只蜘蛛杀死,一旦它身死,那么裹在茧中的活人便再无生还的机会。

这也正是此等妖兽的可恼之处。

走出幻影的方式有许多,譬如卿舟雪以杀证道,譬如林寻真脱离了原有的轨迹,拿回自主意识,但种种皆最终只能靠自己觉悟,外人好像无法出太多力。

林寻真在此地驻足,守着两人的茧蛹,与那只织梦蛛遥遥对视。

卿舟雪与她协商一二,便站起身来,一路摸了回去。

织梦蛛应当就是密林的看守妖兽,它一旦出现,说明秘宝已然被人动过,方才那一个小队尽数被裹入茧蛹之中,凭信宝物很可能掉在沿途的某一处草丛。

外界两人分工有序,沉溺於幻梦之中的阮明珠尚在沙地中顽强生存。

一轮金黄的太阳悬於天空,将黄沙烤得相当炙热。风偶一吹,尘土飞扬。

沙地中凌乱留下几只爪印,又传来几声呜呜的狼啼。几只毛发苍黄的大狼围着一只倒下的黄羊啃骨头。

仔细一看,里头还挤了个孩子,浑身脏兮兮的,毛发卷曲而枯黄,只剩一对眼睛又大又亮,大狼吃大口肉,她就跟在后面捡小骨头碎肉吃。

那几头狼与秘境中的沙狼有些类似,不过个头要小上一圈,并无修为。它们对那孩子的气味显然很是熟悉,对她并无敌意。

十多年前,阮明珠过的正是这样的生活,风餐露宿,她也不知自己有无父母,总之有记忆开始,就在跟着狼群捡食喝水,晚上一冷,就和它们缩在一处避寒。

她活得简简单单,也没甚烦恼,除却有时候猎不到任何活物,便只能饿肚子。

幻影完美地勾勒出她记忆中的生动图景,一时,她还未发觉有任何不对。

一日在绿洲边喝水时,头狼警惕着四周的动向。

并无任何异常,彼时风也轻柔,空气中很是燥热。黄沙烫得人脚很疼,需得躲到阴凉处。她与其它几只小狼厮混在一处,打闹时竟也是用牙咬的,不会说人话,只哼哼唧唧几句兽语。

低矮的枯从之中似乎有什么动了动,头狼的眼珠子一转,紧盯着那处。最终钻出来一只小蜥蜴,又摇头晃脑地埋入沙地。

它的尾巴动了一下,而后卧於阴凉之处,眯着狼眼,甚是惬意。

一朵阴翳悄无声息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