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尘轻敲指腹,一只以水为身躯的小山雀儿,扑打着透明的翅膀飞过去——毫不客气地站在徒儿头顶上,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

卿舟雪这才回神,伸手把那只鸟拂去,小山雀顺着跳到她肩头,又飞起来,以湿润的鸟喙吻着她的侧脸。

很是淘气。

“想什么呢?”云舒尘抬手做了个收势,水做的鸟儿瞬间化去,滴滴答答地掉入地缝。

她手中拿着把木剑,也不知在比划些什么,见云舒尘来了,便转过身。

不知为何,徒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云舒尘总觉得她在欲言又止,便体贴道,“要说就说。”

“师尊会剑道吗。”

“这我无法助你,”她笑了笑,“半点都不会。”

“这样才好。”卿舟雪却松了口气,颇让云舒尘意外。她本以为卿舟雪想在此道上请教她,结果不是?

“听人言,教学相长也。”正说话时,卿舟雪却走到了她的身后,“师尊可否帮我个忙。”

“什么?”

徒儿让她拿着剑,然后稳稳地托起了她的手腕,“我不知自己用得如何,教人一遍,兴许能看出点不对来?”

倒是反客为主了。云舒尘未在这方面与她计较,反倒觉得颇为新鲜,她嗯了一声,“好。”

卿舟雪在师尊迈出第一步时,才深觉她真的半点不会,并未藏拙。这一步轻挪挪地无半点力,手也是由她带着才会动。

此刻树影婆娑,地面上光影点点,如浮动的碎金。云舒尘依着她走了几步,手一直抬着,卿舟雪时不时放开她观察一二。

“师尊,你的手……”卿舟雪瞅着那逐渐发颤的剑尖,“能不抖吗。”

“手酸。”

她蹙着眉,横她一眼,“可以了么?”

卿舟雪只好继而托着她的手腕,另一边则扶着她的腰,一面念着每一步要如何,以及为何要这般。

云舒尘并未细思,她知道这都是徒儿自言自语,本不是为了当真教会她。

於是她相当轻松,闭眼光品着她如清泉一般的嗓音自石上流过,泠泠动听。手上也无需使出任何气力,总之皆是卿儿带着她来。

不过仔细一想,确实令人啼笑皆非。几百年前被师尊迫着学剑不成,几百年后又被自己的徒儿再教了一遍。

她们俩身形相仿,这般姿势,倒很像卿舟雪将她圈在怀中。

一步,一动。

云舒尘踩着地上浮动的碎金,微风将两人的长发吹得交缠至一起,又随着剑招的一个旋身再度分离。

“腰……要挺直。”徒儿默默提醒道。

云舒尘走个几步就没了骨头,相当舒适地倚靠在她身上,闻言又懒洋洋道,“挺直了,可累。”

卿舟雪轻叹一口气,“当年祖师爷面前,师尊这般,大抵是要被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