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尘解了一层外衣,“比起取了她性命,还不如留着一用。我当年和她做了点交易。”
“是……”
卿舟雪似乎对她的事情都甚感兴趣,隐约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苗头。
云舒尘在心底叹了口气,将外衣递给她,“好了,并不是有趣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的。”
她似乎不太想提及当年的事情。
卿舟雪在察觉到这一点后,便点点头,轻嗯一声,又道:“师尊,昨夜……”
“打住。”云舒尘淡淡道,“不许提。”
她的徒儿被连堵两次,彻底没了话讲,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师尊,我近日又悟出了一个剑技。”她向后退了小半步,负剑而立,“你要看看么?”
树荫下,疏朗点影飘入卿舟雪的眼中,那双黑如墨玉,清得彻骨的眼睛里,也由此浮现出了点点的微光。
她分明没有笑,眉梢眼角都相当平整,在一本正经地望着她。但她却莫名感觉到了卿儿的开心,以至於要第一时间来与自己分享。
虽然柳寻芹也明言不知要如何让情根长得快一些,但这事态终究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倘若她多与她说话,多陪一陪她,会不会好一些?
云舒尘温声说:“好。”
卿舟雪却说庭院内地盘太小,施展不开,得往山上走。她想了想,去里屋取了一件更为厚的外衣,披上了师尊的肩,又将露出来的一截颈脖遮得密不透风。
“一梦崖上风大,得多穿一些。”
此刻夏意转为秋意,满山的叶子都黄澄澄的,分明没有能吃的果实,但却能看得人心中充满一种丰收的喜悦。
云舒尘将风景尽数收入眼中。这到底让她惦着点旧日光景了。那时候太初境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宗,尚未考虑风雅气派,遍野种了一大片可果腹的山核桃,一遇上这等时候,几个师兄弟姐妹便开始无心修行,趁着师尊出门的工夫,捡起这玩意一个个拿剑柄敲着吃,或是在默念着口诀,将用来降妖除魔的术法用来开核桃。
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回忆往事,这约莫是个通病。云舒尘将埋在记忆里的场景轻轻撇去,再将视线回拢於徒儿端正清丽的背影。
不想别的,便要想到她。
近几日心绪起起伏伏,当真是牵动了筋肉骨头,这等状况,本就是自己一开始极力避免的结果。云舒尘踏着脚下的枯黄树叶,她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到底还是走上了这样的路。
曾经师娘也这样叹过,无论对人也好,事也罢,尘儿用心一深,就易生执,门下几个弟子中,她最是聪慧,可是不够豁达,日后怕是要生事,也是要吃苦头的。
这话当时也不知怎的传进了云舒尘的耳朵。彼时她并未放在心上。结果过了一些年后,她便跪在了春秋殿上,师尊问了她三遍,她也昂着头答了三遍“他们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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