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将她戳醒,还特地提醒一遍,总感觉不太对味。譬如人瞧着花开喜欢,但倘若这花骨朵非要人掰开摆开,那就找不到最开始的喜悦了,反衬得人有多么急迫地辣手摧花——说得简短一些,云长老实在有点儿在意自己的脸面。

云舒尘想了想,忽然动静稍大地翻了个身,远离徒儿而去。

卿舟雪动弹了一下,似是惊醒,下意识将她拥住,不让人掉下去,一下紧紧抱严实了。

算计顺遂。

云舒尘没说话,感受着腰间熟悉的力道,微妙地弯着唇,闭目入梦。

第88章

落在地上的秋叶被风卷起,打了个旋儿,轻飘飘地吹走。阮明珠在灵素峰躺了许久,这些天昏昏沉沉,大汗淋漓,痛晕了再醒过来,如此反覆,一直捱到今日,才终於寻求了一线生气。

她坐起来,四下无人,相当清净。在内里灼烧的火焰好像安分了许多,她探查一番,似乎已经与丹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这是什么情况?

再尝试着用了用灵力,却惊讶地发现,她一下子跨了个小境界,就此来到了金丹末期跨元婴的路口,自己还浑然不知。

指尖上燃起的一撮小火苗,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赤红,而是一种深邃而富有层次感的红色。

“醒了就回去。”

一道声音,让她止不住打个激灵,阮明珠扭过头来,只见柳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走路无声无息,像个大白天飘荡的鬼魂。

“柳长、长老,”阮明珠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枯树皮相互摩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干咳了几声以后,又摸上自己干燥开裂的嘴唇,“我现,现在还活着?”

“你能见到我。不然是我死了么?”对面那女子面无表情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哦。”她没有理会柳长老的冷嘲,面上喜色愈显,高高兴兴地挣扎着下床,以一种半身不遂的姿势扶着墙走出了门,刚跨过门槛又缩了回来,像是想起了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情。

柳寻芹莫名其妙地看着阮明珠在身上摸索一阵,然后掏出了一枚烧得半边焦黑的纳戒。

纳戒受损,其中之物必然会影响。然后那孩子在这枚纳戒中又寻到了一本封面被烟熏火燎,面目全非的话本。

阮明珠翻开来,里头的内容都是完好的,她大松一口气。她几步又扶着墙艰难地挪过去,将话本留在桌上,扭过脑袋,“师叔,有空看看哈。”

嗯,越师叔交代的大事业又进了一步。

在将这些烂俗话本宣传遍大半个太初境以后,唯独灵素峰,阮明珠若不是真出了事儿,一般是上不来的,因此她一直未能涉足此地。

阮明珠走掉以后,柳寻芹用一根手指拨了拨那书页,扑簌簌掉黑灰,依稀见得上头写了娟秀的“征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