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月色如此明朗了?
一开始分明是被云罩了一半儿去,现在缓缓地拨云见月,莹白的月光也就一点一点地展露出来。最终那云雾彻底消散,一轮白玉的圆月就此悬在天穹顶上。
这月亮甚圆,像是那种小孩子带的护身玉一般,绳线瘦,玉石丰腴,中间一点嫣红的线头,套得很牢。
“师尊。”
卿舟雪亦在赏月,她没有看向窗外,而是看着云舒尘眼睛里的那一个。
不对,一边一个,该是两轮月。
但并非那种凄楚诗词中写出来的冷月,而是暖融融的,透着用老旧的师尊的眼眸本生得美,里头再含着这一丝羞赧的暖色,便显得愈发动人。
她为什么害羞?
许是她师尊讲得对,因为她是个不知羞的人。但在许多时候,云舒尘总是在她认为无需羞耻的地方轻咳一声,挪开脑袋,别过眼神,甚至还要嗔她一眼。
此般神态总是很可爱。卿舟雪忍住不去戳破她师尊在某一些方面奇怪的矜持。一边是为了让她莫要恼羞成怒,另一方面许是为了下一次还能瞧见这一点可爱——此等小心思,也许她自己也并未发觉,但还是本能地这样去做了。
卿舟雪放松地靠着她,而后偏了偏头,蹭上她的面颊。其上蒙了一层细小的汗,贴起来很是细软,她觉得她好像从清水里捞起来的白玉豆腐一样,这样靠着很是舒服。
云舒尘的发丝贴在耳边,如丝缠绕着,卿舟雪在亲吻她的鬓发时,不甚在嘴缝间衔住了一缕。
自古有精卫这种小雀,衔住了一根小枝条,便可以振翅,飞过千里万里的大洋。她现在仿佛也是化身为这样的小雀,衔住了自己信念的一缕,因而很是安心,哪怕前方是什么,一切一切的烦忧,都在此刻消融掉。
她兴许可以填平这片汪洋。
……
……
此刻月亮甚圆,已经快要东去。外头的雨还在下,滴滴答答,像是要滴到天明。卿舟雪在偶尔漏出的一缕风之中,嗅到了泥土的潮湿味,和雨水刮蹭叶子的清香。她再吸了一口气,鼻间还有九和香温和得几乎飘渺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师尊,要睡了么。”
风声,的确是停了。
云舒尘似乎还想撑起来最后一分力气,去亲一亲她的唇。但是她缓慢地挪到了卿舟雪唇边,刚一贴上,便吻得有些醉醺醺的。卿舟雪一动不动,垂眸看着她缓慢地依上来,而后堵住了自己。
这一吻以后,她呼吸均匀,没什么动静。也没有半点要撤去的意思。卿舟雪的手抚上她汗湿的脸庞,此刻整个人都被压得动弹不得,她亦没法起身去给自己与她抆一抆这汗。
好像是睡着了。
动静不能过大,她也无法靠法术来抬。下次她定得记得在一旁备一盆热水,免得这会儿还得推醒师尊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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