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尘刚想将红绳收回,却被卿舟雪捏住一端,“我想继续戴着。”

“为何?”

她道,“若是师尊寻不到我该怎么办。我还是戴着,戴了很多年了,不看着这个不安心。”

云舒尘便松了手,看着她把红绳再度系好。那一线红早已随着岁月流逝而褪去了鲜艳,只剩下柔和的浅红色,她带了十六年,都快磨破了。

“你早已成人了。一日带着这个,我便能随时知晓你的动向。”云舒尘顿了顿,轻声问道:“这样也甘愿?”

“这样没什么不好。”

她垂眸将红绳系得紧了,似乎并不在意,毫无阻隔地接受了这种保护,乃至是枷锁。

兴许养徒弟就是与放飞纸鸢一样的道理,一头拴在她手中,先是紧紧绷着,再一年一年地放松掉。云舒尘犹豫许久,试探性地松开一点,却发现卿舟雪又飞回来她身边。

她低眉笑了笑,“那你便一直戴好了。这红绳破得不好看,不用换新?”

徒弟还是摇了头,固执道,“要这个就好。”

午后,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顿饭,眼看着卿舟雪又掏出那本还未看完的《合欢要术》,坐在凉亭内吹吹风,继续研习。

确切地说原本已经还了灵素峰,这是她手录的一本。云舒尘随意瞥了一眼,字里行间密密麻麻还用朱笔标着些心得。

也不知她到底生了什么心得。

云舒尘挪步去了书房,她背靠着门,轻嘭地一响,反手将门关得紧了。

她抬手,指尖自一排排井然有序的书脊上划过,临到某一本破旧得几乎掉页的古书旁打止。

云舒尘将其抽出来,随手翻了翻,她眉梢微蹙,似乎寻不到什么想看的内容,於是又将其塞回原处。

接连几本也是如此。

她在多年之前隐约猜出了卿舟雪的出身时,便开始找寻有关“剑魂”的一切记载。

按理来说此一魂是上古剑塚之中历经千年才逐渐凝聚而成,不入六道,更没有机遇转生为人。

只是卦象意蕴似乎是直指於此,她方去找了慧觉大师看卿舟雪的轮回。

这一赌,竟是対了。

她总觉得徒儿投胎於凡间,并非是一个巧合,而是有人意在於此。

心念转了一瞬,云舒尘轻叹一口气。

渡劫期老祖哪怕再独步九州,也是能触到顶的存在。但卿舟雪於此刻已经打破了境界,她若可以一直往上走去——

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以她的天资与勤奋,冲早能越过渡劫期,再往上走,那该是何等人物?

木秀於林,风必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