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你为什么不修炼?”

云舒尘的眉梢紧蹙,搁下碗筷。

徐香君一愣,她倚在窗边回首:“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缘。”

“怎么会?”

衣袖被微微扯住,徐香君对上少女不解的眼神:“连师弟那般榆木脑袋的,都能将灵力勉强运转起来,而我的道法经文,都是你教来念的。”

她的眼中有何物在轻颤,晃成一片柔亮,像是薄泪。

徐香君片刻未语。

云舒尘的手松了松,眼睫一寸寸垂落,她攥紧了衣袖:“我只是想你陪我久一点。”

一只手缓缓落在她的头顶,宽慰似的揉了揉,终於是道:

“好。”

徐香君一时不知这个谎扯得对还是不对。

但当下,那孩子先是小心地怀疑了一下,而后再是反覆朝她确认了几遍,这时面色都亮了几分,终於不再是之前易碎的模样——徐香君看在眼里,却莫名有点心疼。

尘儿自幼孤苦,据她说双亲皆已亡故。这难得的一点骨肉亲情,恐怕已经是她的生命中,至为奢靡之物了。

徐香君想着等她再长大一些,再来知晓这些别离。

春去秋来,太初境的山花红了十多载。

人至晚年,徐香君的身体并算不得太好,时常会咳血。云舒尘每年都会问她,师娘是不是在骗人。

明眼人其实都知道是在骗人,她心中何尝不清楚。

后来一年年过去,师娘已经卧床不能起的时候,云舒尘也便不再问了。

这些年来,云舒尘除却自己修行,亦去求着师尊,求着各个门路寻来的医修,或是拚命看书,大海捞针一般寻偏门法子,可一切的一切都无济於事。

毕竟早在她之前,凡是能尝试的法子,林青崖都不计代价地试过一遍。

但徐香君并非是天生资质粗劣,她的灵根被毁,丹田亦受损,纵然是大罗金仙来救场,亦是回天乏术。

又至一年月灯节时。

太初境重重云雾之下,百姓放的灯火如同星星一般,璀璨生辉。

徐香君感觉自己已至弥留之际,与林青崖交代了一些身后事,而后宽慰一番,屏退其余小声抽泣着的弟子,独独见了云舒尘一人。

“这帮孩子中,我最是放心不下你。”

她微微撑起身子,佝偻的身影因为咳嗽而摆了摆,就像风中将熄的烛火。云舒尘连忙上前扶她,师娘握住她的手:“关於修行,尘儿很用功,就是太用功了一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