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个卿舟雪。

云舒尘百思不得其解,徒儿向来一心修道,旁无杂念,她怎会机缘巧合之下,识破了“师妹”的诡计?

她正想得出神,衣袖又被微微一牵,卿舟雪蹙着眉,这次问得更为直接:“你不信我么?”

云舒尘一愣,她低头,卿舟雪的眼中盛满了不解和失望,那双漆黑的瞳色格外清透,因此任何情绪都看得分明。

“没有不信卿儿。”

倘若天底下还有一个人能让云舒尘相信,其实就是她。

“我……”她的声线尽量稳着:“此事与你干系不大,修行最忌多思多想。我也是这般考虑到——”

“怎能如此说?”

卿舟雪坐起来,近在咫尺,就这般幽幽地凝视着她:“倘若师尊事先告知於我,我便不会急着要她的命。倘若没有那一遭,掌门不会难做,你也不会难做,我亦无需去思过……”

“嗯。”云舒尘的声音轻下来,柔柔一叹:“我亦是个寻常人,所思之事,不会面面俱到。”

卿舟雪自她细微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端倪。

今日有些不依不挠。

“其实师尊是想到了的,対么。”

“你知道,分明告诉我才是最保险的。”卿舟雪直视着她:“但你偏生不说,想必你心里有更担心的事。”

云舒尘対上那双清眸,一时无言,在此时此刻,卿舟雪异常敏锐,言语如冰锥一样,根根直切要害。

卿舟雪等来的只是她的沉默。

其实卿舟雪知晓,自玄武一五一十地将记忆抖出来,那些被尘封了的过往,她现在都知晓,不是非要师尊交代不可。

可她还是想等她亲口告诉她。

这终究是不一样的。

第134章

为什么话涌到嘴边,舌头打个滚的事儿,有时就偏生这般难以启齿。

是的,她不想告诉卿舟雪。

半点都不想。

她告诉了卿儿余英的谋划,便无法避免地会被问起徐家一事。

她要她如何开口。

是说自己因为一己之私,残忍地灭了人家满门,老弱病残,一个也没有放过?亦是说自己与魔族共谋此事,将一届仙门拆崩离析?

甚至要让自己告诉她——她云舒尘就是这般的人,沉淀五百年,仍是无半点后悔之意。

在她觉得光风霁月,不染窍尘的人面前,这种自白无异於自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