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感错愕,甫一抬眸,便对上那张格外冷情的脸,眉梢眼角,都挂不住红尘俗念。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关切,平淡中带着一丝期许的暖意。
“我已说了,心里莫要藏事。事多则忧心,心忧则多病。”卿舟雪摇摇头,又站起身来,走向船头看路,日光照彻之下,她那身白衣分外耀眼,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她微微侧过半边脸,“你方才又在紧张了。”
她现在体察人的情绪,堪称准得惊人。
云舒尘心道,情根似乎又齐全了一些。
若是她真长成正常人那般,恐怕还是个不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主。
她这般想着,唇角微弯。一颗心被她三言两语一拨弄,也慢慢地放了下来。
“我本意是向北边寻一趟季前辈,她是问仙大会多年的把关人,亦是德高望重的裁决者,倘若有她的担保,你此去问仙大会,没人会多言的。”
云舒尘身为卿舟雪的师尊,对众人说话难免有偏私之嫌,难以服众,因此还是要借他人之口。
她为何偏挑中了季临江,因为这家伙也是个剑修,如痴如狂,可能会对卿舟雪起惜才之情。
卿舟雪坐回船舱,她略一动,这小舟便容易左右晃动,像是摇篮。
她听到云舒尘这话,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去找谁。反而一直盯着云舒尘的眼角看,尚还红着,看起来不甚舒服。
沉思一阵后,她在她眼角贴了两个小冰片。
云舒尘的肩头忽然闷了个人,她的口鼻皆掩在衣料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卿舟雪闻了半晌,也没品出个所以然来,於是换了一处,比方说埋在她腰间,又闻了许久。热气在腰间吞吐,云舒尘的身子颤了一下,忙扭过头来问:“……你干什么?”
卿舟雪道:“师尊有魔族血脉,但是闻起来却是香的。为何?”
鹤衣峰的书房上并不会藏有魔族功法,也没有半点介绍。卿舟雪对於此一族类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杀过几只魔物,勉强算认识梵音,或是师姐妹之间毫不严谨的闲聊。
她对於任何方面的求知欲倒是不小,况且关联云舒尘,兴致便愈发浓厚。於是她上上下下将她闻了一通,最后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来。
“兴许是相处过久,你已习惯了。况且我未修魔道。”
云舒尘万万没有想到徒儿会对此认真考量起来。她尚还停留在卿儿知晓此事,方才对於血脉一事并未提及,她又会是如何看法的思潮之中——结果卿舟雪已经摆上明面开始琢磨她。
这样也好。云舒尘反而放松下来,索性闭着眼由她去了。
外衫皱得像船行过的春水,最后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卿儿微凉的指尖抚过她的肩,掀开一小片布料,而后又合上,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云舒尘将最后一层里衣攥紧:“这又是干什么?”
“我观那些魔族女子面上或是颈脖、腿处有纹路。”
卿舟雪回想了半天,她记得她胸口处有一颗红痣娇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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