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尘摇了摇头,面色愈冷。
梵音咽了声,她不知云舒尘为何要这内丹,又不知自己讲错了什么话。总之姨母的心情阴晴不定,大概不是因为打仗,而是那小仙子没有在她身侧的缘故。
那女人心情不好,连带着自己也活得谨慎微小万分。
梵音默默走了出去,她脑瓜子飞快地转着,心里想着:不然去太初境,将那姑娘抢来就是了。
这个主意一起,立马被打消。
剑魂哪里是那么好抢的,她做不成,也没必要再挑起太初境的怒火。
既然抢不成,又该如何是好。梵音兀自走了几圈儿,忽然一拍掌心,反正……反正这儿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
云舒尘当夜又失了眠,她才刚刚酝酿起一丝睡意,忽然感觉有一双柔荑抚上了自己的肩。
她翻了个身,被打扰清梦的愠怒还未消散,便对上一个美貌的魔女。被云舒尘幽幽地盯着,那女子似乎有些羞怯,软声唤了一句,“大人生得真好。”
下一瞬,房门大开,而后是嘭地一声,紧紧闭拢。里头失魂落魄地滚出来了一个人影。
云舒尘将自己蒙在绵软的被褥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将别人身上的味道驱散,而后才能在半梦半醒中挨过这漫漫长夜。
偶一静下来,便能念起许多久远的事情。她的。卿舟雪的。她与卿舟雪的。桩桩件件化为了铜豆,每想一次,便往心盘上扔一颗,撞得某个角落哐地一声响。
她靠数着这事儿度日。
可能是觉得大有可能命不久矣——在死生面前,能否推翻流云仙宗,或是揪出那位老祖宗探查当年的真相……
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事,云舒尘甚至提不起兴致来。
她甚至恍惚地觉得,曾经重重拿起的,到如今黄粱一梦醒,皆已经轻轻放下了。
只不过,还是想再看一眼她。
云舒尘捏紧了手中的被褥。
就一眼好了。
*
这日夜里,她掠过魔域的重重地火,闯过风沙,又跨过终年积雪的北源山,绕过了此刻硝烟四起的流云仙宗,终於止步於太初境前。
晚风之中的鹤衣峰,像是矗立在江边的一只仙鹤,半身霜雪洁羽,半边暗色大氅。
云舒尘落於峰上,脚步很轻微,几乎是无声的。
她能感觉到卿舟雪的气息,近……相当近了。
徒弟不在最大的一间卧房,似乎躲在了许多年前,她自己挑的那件小屋子里。
云舒尘走到门前,手心柔和地覆了上去,她微微一笑,里头灯火都熄灭,想必卿儿是此刻睡得正熟。
她怀揣着一点小心将门推了一下。起初,云舒尘还以为是用力太过轻微,那房门纹丝不动。
她一愣,再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