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舟雪专注地凝视着她,不错过一丝细微表情的变化。面前的女人略有些仓皇无措,垂下的眼睫微微颤着,像是在风中的蝶。

“因为是你递过来的酒。”

云舒尘一怔,抬起眼睫看向她。

不知是不是花烛照的,卿舟雪眼睛里有浮光掠过,甚是好看,像是含着熟悉的情愫。

然而她自己也疑惑了一瞬。

眨了眼睛,那点动摇顿时消去痕迹。

她修了无情道,私情一点点湮灭——云舒尘本以为她的卿儿已经在修道的那一瞬死去了,但是在这时与她对视时,她恍然觉得,卿舟雪并没有变过。

以前她兴致一起,便喜欢逗弄这个老实巴交的徒弟。无论做些什么,卿儿那时还小,竟总是不恼,最多有些无奈,平和如水地包容下这一切。

亦像如今这般,她隐约能猜到酒里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依旧延续了曾经的习惯。

云舒尘庆幸自己打翻的是那一盏酒,而不是打翻卿舟雪的后半生。

只是心中一点希冀的火星,到底被自己扑灭,踩得粉碎,连死灰复燃的机会也不再有。

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淋漓坦荡感,她反而轻松下来。

“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新婚之夜,云舒尘不愿坏了这寓意,只不过卿舟雪的酒杯被打落,她便另想了一个法子。

卿舟雪眼前再看不清其它,被一片红绸盖住,在脑后系紧。朦胧的人影在眼前支起,她感觉有另外一些布绸掉落了下来。

绰约的人影,稍微仰起了头,而后低下。

唇齿相贴之时,辛辣而苦涩的味道自喉头灌入,像是吞了一口火。

正当此时,卿舟雪突然觉得脚腕处有什么冰凉如蛇一样的东西圈了过来。

她想要扯下红绸,看个清楚。

“别动。”

待到脸颊处挠过一朵娇嫩的小花时,卿舟雪顿时明悟,这是藤蔓。

此乃云舒尘的木系灵力所化,自然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她,这种感觉不是来自於躯体,而是自神识之中。

那紧紧缠绕着的藤蔓,在她的腿上勒出一道道微红的痕迹,悄然钻入了衣内。

她伸手将那根细藤挪出来,云舒尘却轻声道:“你莫要拽它,我会疼的。”

卿舟雪一愣,只好慢慢松了手。

这一松,让她被云舒尘拖入无边的深渊,眼前只余红纱,随后是被水沾湿的红纱。

再次醒来时,花烛已经燃尽。

*

窗外的光景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红纱已经慢慢撤下。热闹也逐渐平息。

卿舟雪待在房内,闭目养神。

她分明还比较年轻,却已经耐不得折腾了,堪堪要去了半条命。

藤蔓粗糙又濡湿的触感仍然留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