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么过来的。希望你在日后秉持正心……不惧艰险。”
卿舟雪答道:“我尽力。”
掌门欣慰,最后给她交代了一些事,包括册封大典之类的。他没力气站起来了,於是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座位。卿舟雪听着他的声音微弱下去,直至於最后,吐出一口混浊的血。
中间的那盏魂灯亮了一瞬,而后静静暗淡下来。
卿舟雪一声也没出,不愿惊扰到他,她低着头单膝跪下,直到自耳旁再也听不见任何浊重的呼吸声。
魂灯最后还是灭了。
正在这一瞬,他整个苍老的身躯化为碎片,如流沙一般消逝在卿舟雪眼前。灵光如万千繁星一般,在周围腾地浮起,照亮了整个春秋殿。
高阶修士身陨以后,浑身的血肉化为飞灰,毕生修为所得的灵力回馈於天地万物。
卿舟雪慢慢抬起头,而后杵着剑站了起来,她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走出大殿,卿舟雪向着锺楼飞了上去,拽着锺锤,向后拖着,临到拖不动了再猛地松开。
一声撞锺鸣声格外地大,震得卿舟雪双耳欲聋。她接连撞了九下,任由庄重的锺声朝四面八方荡开,如风一样刮向远方。
在锺声风声呜咽悲鸣时,卿舟雪立於锺楼最高处,白衫被高天上的长风吹开,猎猎作响,她俯瞰整个太初境,一时怔然,心中空落落一片。
——掌门仙逝了,太初境的一个时代已经落幕。
而她是最后的见证。
*
掌门的衣冠塚和前任掌门,还有他的师娘离得很近。说是衣冠塚,其实里面什么布料也没有留,唯独留了一把他生时最常佩的宝剑——这是卿舟雪执意放进去的。整个剑阁的弟子,包括萧鸿与陈莲青师兄,在这一日皆显得沉默不语,在掌门坟墓前守了良久。
修道之人并没有葬礼这一说,因为知晓脚底下有阴曹地府掌管投胎诸事,他们无法干涉,只能默默祈祷逝者来生安康。
长老们很快调整过来,着手准备下一任掌门即任大典。
越师叔眼眶尚红着,过来让她试衣服,本想安慰一下卿舟雪,结果却发现卿师侄比她想象得要坚强很多——除却卿舟雪本就少说的话更少了一些,几乎是惜字如金,其他倒是没什么异常。
长发半披半挽地挽作发髻,白玉冠束起,装饰不多,但较为典雅。
卿舟雪慢慢将衣服换上,这算是礼服,甚为厚重,依旧是以太初境传统的白色打底,其上绣着灵鹤的纹样,翩然欲飞。
她本就生得清丽,这样一打扮,更像是下凡渡劫的九天玄女,幽冷得生人勿近。
“你现如今是什么修为了?”
卿舟雪理着腰带,答道:“大乘初期左右。”
越长歌凝眉:“无情道这般厉害么?这才短短几十年。”
卿舟雪的手一顿,她沉默良久,摇头道:“代价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