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舟雪将鹤衣峰打理得很好,还是依照当年模样,对於云舒尘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现任掌门从来不喜欢添置东西,一个人素惯了,再住多久也是这样的。

这些年,卿舟雪愈发沉寂。她的生活很是单调,但是师尊瞧起来气色还不错,也不知她平日在做些什么。

——她平安就行,平日里在干什么,境遇如何,我亦无法干涉,又与我有何关系。修习无情道,若不想再自毁道法,便要少一些牵挂。

卿舟雪冷漠地想。

——可是我还记得自己以前关心这样的事情。

卿舟雪疑惑地想。

——身为她的妻子,理应关心。

卿舟雪恍然大悟。

於是她轻声问道:“你平日过得怎么样?”

“过得如何?”云舒尘推开了门,她倚在门框上,回眸道:“平日里指挥一下孩子们去仙宗造反,无事的时候——”

“兴许是过节罢。能与一堆漂亮姊妹们觥筹交错,看她们在神像下跳舞弹琴,很是快活。”

“北源山以南风气的确要保守一些。”卿舟雪嗯了一声,开始想象那样的场面——月辉的照耀下,娲神雕像被炙热的地火围在中间,比火焰更加艳丽生辉的是姑娘们旋腰时转起来的长裙。

也许这样的地方,云舒尘确实会自在一些。

卿舟雪不喜欢魔域,大都是因为血脉之中的相克。

在那片地方上一些嗜杀的……各类奇形怪状的魔物的确让人提不起好感。

唯有小西北幽天那一片的魔女,狡黠又艳丽,况且与云舒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被卿舟雪渐渐排除在不喜之外。

“你过得高兴。”她跟着云舒尘进了屋子,“那就好。”

“自然要高兴。”

云舒尘蹙着眉,侧眸透过窗户的一角,盯着庭院内一盆花——依旧是含苞待放的模样,被卿舟雪施法保护得很好。

“谁像你似的,年纪轻轻,总是了无生趣。”

不知为何,说这句话时,云舒尘的声音却低了下来。

临至夜幕时分,两人如以往那般上了床。卿舟雪尽量克制着绮念,端庄地像是在上朝。

她愈是这般,也只能证明,无情道的确没有大成。

至少卿舟雪不能将云舒尘瞧成“泯然众生”的模样。

卿舟雪嗅到了熟悉的香味,她尽力将身旁的女人想象成一块石头,免得自己再口吐鲜血。

闭上眼睛,却躲不过那段幽香。

云舒尘翻了个身,这次并没有再去逗弄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睡得泾渭分明。

第二日清晨,卿舟雪自睡眠中醒来,身边已只余温热,不见人影。

她这些年从未睡过觉,如此一来,竟还有些不适应。刚醒时的脑袋嗡嗡地,迷茫了很久才想起——师尊是来过的。

来过。

她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