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舟雪那时还不高,半是稚气。不过眉眼长开,是一种相当澄澈干净的美。
云舒尘支着下巴只看她,尽量不去看那碗药。她倒是挺喜欢看着这孩子做事,乖巧又漂亮,多瞧一下心情都好了。
生女当若此。
云长老的目光漫不经心,像是赏花。
卿舟雪总算将那碗宝贝平安押送到了她敬爱的云长老面前。她这才轻呼了一口气,眼睫一抬:“长老该喝药了。”
“这画好看么。”
云舒尘没理她这话,悄然岔开了话题。
卿舟雪被问住了,她端着药碗朝桌面上看去。墨痕未干,是云舒尘刚刚描过去的。
她笔下是朵莲花,栩栩如生。柔曼的花瓣舒展在夏夜的晚风中,上头的水珠都相当分明。
这应当是极其不错的。
卿舟雪却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她点点头,真诚地开始背《爱莲说》这首诗:“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嗯,至浊至清,所以本座喜欢莲花。”云舒尘先是讶然了一下,随后笑容温和下来。
原来云长老喜欢这个。
“你喜欢么?”
卿舟雪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
她看着女人素白的手指翻飞一下,结了个法印,一朵真切的莲花,上头甚至还挂着水珠和晚风的余热的,就此被她拈在手中。
而画中那朵莲已经空空如也。
莲花轻轻一转,飘到卿舟雪头顶上,她猝不及防地顶了朵花。
“给你拿着玩。下去吧。”
云长老心情不错,似乎想要再画点别的,这便打发她走。
卿舟雪却记性极好:“长老记得喝药。”
面前的女人轻叹一声,搁笔半支着侧脸,她绕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丝:“嗯,你放着。待会喝。”
“待会就凉了。”
“凉了也会喝的。”
“可是……”长老在此一事上骗了她许多次了,近几日身子又虚弱了些。
那小丫头倒不放弃,反而在里头洒了点糖——这并不能止苦,只能让味道变得更加难以言喻。
眼见着她眉梢轻蹙,还在往前凑,云舒尘下意识想要施法撇开她。
结果这一下,卿舟雪始料未及,不慎没能站稳,整个人往前栽去,眼见得那额角便要叩到桌角。
与此同时,卿舟雪手没拿稳,云舒尘看着一个药碗载着一堆粘稠黑水朝自己泼来。
而那傻孩子再不救,恐怕能磕得再傻一些。
云舒尘抬手御水,一缕将卿舟雪卷起,一缕稳当地挡开那药碗。
她反应及时,游刃有余,似乎没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