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自然,她的心疼也是对着曾经的那个人。
那个是师尊的卿儿,没有修无情道,尚能一心一意的卿舟雪,而不是现在独步九州的卿掌门。
卿舟雪收回目光,悄然松开了她。
可惜从前的卿儿被自己扼杀了。
卿掌门并不后悔,她唾弃过去的卿舟雪。那个无用的,孱弱的,只能不断让师尊以身涉险的自己。面对太上忘情无可奈何的自己。
卿掌门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她那样青涩懵懂、庸碌无能,却能得到云舒尘的爱。
那张纸条早就在掌心中燃成了灰烬。
不管如何,她不会废无情道的。
“放心。”
云舒尘的怀中一空,卿舟雪松开她走出了房门。她命守候的弟子将这些血送去丹房炼石。恰逢此时,最后一批五彩石已经炼好,被弟子呈了上来。
“放血而已,我并不会死。”
卿舟雪将其收入纳戒之中,准备动身去北源山。她握着冰凉的纳戒,不知为何,背后的一道视线却让她再走不动了。
“既然如此。”云舒尘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自己外露的情绪敛起,声音平稳下来,显得有些冷淡:“好像是多余的关心了。”
“补完这一批,掌门打算怎么办。”
纳戒在她手中被握的稍微温热了一点。卿舟雪沉默片刻,“从外门到内门,筛选一番,从多灵根的挑起。具体如何,待我补完这一次,再看看吧。”
云舒尘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待卿舟雪完全走后,屋阁后转出一个佝偻的身影,满头苍白,从脸上的褶子中几乎已经看不清原貌。
“神山庶前辈。”
云舒尘微微颔首,以示礼貌。她在今早得到了他送来的一封信,於是命人将他接上了山。
云舒尘很意外此人竟还活着,不过显然,看样子也活不长久了。
老者杵着拐杖,站在有点料峭的山风中,坚持着不倒下。他来此只是为了看一眼清霜剑——那把曾经陪伴他很多年的伙伴,对於一个剑修而言,已是死前最大的心愿了。
看着清霜剑拿在卿舟雪手中没有屈材,神山庶除却欣慰,也有点物是人非的沧桑。
“你修习无情道,后悔过么?”
“谈不上罢。”他咳了几声,声音有气无力:“师尊早明言老夫的心性不适合,可那时还年轻啊,年轻就是不认命,不信邪,想要比肩天道。”
“到头来……咳咳,也怨不得别人。”
云舒尘凝视着北源山的方向,她看着天空又慢慢愈拢了一点。以前无异於是一道狰狞的伤口,但现在看来已像一轮上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