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如此,云舒尘还是从他的眼角看出了一点点遗憾。

“前辈的资质,应该也算得上是万里挑一了。当年怎么会没有渡过雷劫的?”

外界的传闻说法纷纭,但是大都只是猜测。很少有人知晓其中真正的缘由。

神山庶摇摇头,笑了笑。他又反覆重复道:不后悔,成了才后悔。

可能年纪大了,神志也有些不清醒。和云舒尘聊了一会儿,他讲话就颠三倒四起来,大多数时候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中。

神山庶怕是知晓无情道的为数不多者。云舒尘静静地听他说了很久的话,正想再往深处问问,却见那双混浊的老眼之中渗出了一点点晶亮。

“……没能斩下那一剑,道废了,这辈子成不了仙,但好歹做了一个人。”他杵着拐杖盘腿坐下来,将衣袖抬起,慢吞吞地抆了把脸,“挺好的。”

“是对意中人的一剑么。”

此时风大,她耳畔的发丝悉数被撩拨起来。颈部吹得发冷,连带着吐出的气息也是冷的。

神山庶的两道白色的长眉耸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她知道无情道的秘辛。

头被吹得有点隐隐发疼,思绪错综复杂,更加捋不清剪不断了。云舒尘甚是烦恼,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

但是心跳却在胸腔内震动着。

她将手抚上那一块,如卿舟雪先前所言,那原本的情根,该在自己身上。

过了一会儿,云舒尘放下手,“前辈,现在外面也不甚安全,如无旁的事,可留在太初境。”

神山庶慢慢站起来,他道大限已至,不想死在他乡,还是想落叶归根。

云舒尘看着他佝偻的身影一点点向下,往山下挪去。远方的阳光很明媚,这时山上的雪竟也停了,像是在为当年的剑仙送行。

*

“虽说宗门有分别,但是外宗弟子的命,到底也是一条人命。”在昏暗的烛火之中,忙了一天的白苏坐在自己的床上,缩在角落。

为了节省时间,省得将那几个丹炉搬来搬去,几乎内门弟子都来了灵素峰。像阮明珠,林寻真两人,白苏很是熟悉,於是没让她们和别人挤,不干活的时候就在她的居处休息。

她的神色很低落,安静地盯着烛火。白苏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昏黄的火焰映亮了指缝。

看得久了,总感觉里面要渗出血来。

她还记得这是一双济世救人的手,现如今……却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睛,企图不去看面前发生的一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