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前她尚想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再一次清醒时,身体又不属於自己,卿舟雪挣扎了片刻,可是此时另一个“卿舟雪”的意识较为清醒,让她寻不到缝隙。

此世的卿舟雪懵懵懂懂地醒来,尚不明发生了何事。眼睛一睁,背上火辣辣的,而面前是一个在水池中泡着的紫衣美貌女人。

问话,授红绳,被哄回了太初境,安置在鹤衣峰。

云舒尘内伤未愈,再次在鹤衣峰上开始闭关。

自己则每日读书,上着外门学堂。

前世发生的一切,又在眼前重复着。卿舟雪重新体会了一遍,一切都平淡如水。

直到那个容貌深邃又艳丽的小姑娘再一次拍上了她的肩膀,用不怎么利索的话同她交谈。

她在体内注视着阮师妹那时候天真无忧的模样,眼底不由得触了一丝感怀。

若是她也能从那场浩劫中活下来,那就好了。

应当会做到的。

卿舟雪在心底这样许诺道。

*

但是许多事情,总是在一切渐渐明媚安稳时,给予人沉重一击打。

那日阮师妹正拉着她在太初镇上胡吃海喝,阮明珠忽地讶然道:“啊?那座桥怎么塌了。”

卿舟雪在体内观察着,她略微有点疑惑,太初镇上是有道桥不错,况且年头很是悠久了,她记得自己后来曾路过此处,桥下的碧水被夕阳一照,波光粼粼。故而有些印象。

阮明珠踮起脚,接下来老头取下的两串糖葫芦。她边嚼边将另一颗塞进了卿舟雪嘴里,把人噎得后退了一步。

“听说还压死了个人呢。”

人群来来往往,有人朝那边看了一眼,嘟囔出似是而非的话。

卿舟雪心中却骤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自噪杂之中,又有几句议论飘了出来。

而此时,阮明珠并未察觉到不对劲,她拈着串糖葫芦,已经拉着卿舟雪往回走了。那些话语顺着一阵凉薄的风,还是落到了卿舟雪的耳朵里。

“好像是外乡的书生。前不久来了此处,我卖了他几套衣裳的,瞧着他还带着一个闺女。”

“唉?是不是刚才走的那个……瞧着好像。”

“不是吧。那服饰,分明是修道人家的小孩哦。”

“总之,真可怜啊。”

当日夜中,卿舟雪趁着年幼的孩子睡梦真酣,她连忙控制了身躯,往门外走去。

此时云舒尘还没出关,算算时辰,她还得等待六年。她坐在自己的屋檐下,抬起眼睫,静静地看着云舒尘的那间屋子,一时发怔。

今日的那些话,她越想越瘮得慌。

她以为这样便能更改父亲的命运……可是,为什么?分明已经避开了风险,却出了这样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