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一一直低着头, 花染与白文雪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 把她夹在中间, 像是在保护她一样。
三人沉默地回到家, 在进了家门的那一刻,白书一终於掉下了眼泪。
“妈妈, 对不起……”
白文雪把女儿拉到沙发上坐好,拍拍她的手道:“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地方吗?不哭了, 妈妈又没批评你, 多大的人还那么喜欢哭鼻子。”
白书一哭得鼻头通红, 哽咽着道:“可是,可是……”
花染看得心疼不已, 顾不得白文雪在场, 拿出手帕帮她抆眼泪。
“那你既然在哭,妈妈就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育一下你。不是第一次了,让你要保护好自己, 发生事情要和妈妈说,你总是不听。”
白书一被母亲和花染温柔安慰, 强忍着的委屈与不甘顿时浮上心头。
“可是……可是妈妈你也没有办法。我能自己解决的, 我和朋友已经想好对策了。”
白文雪见她哭得那么伤心还嘴硬, 气道:“你倒是想好对策了,那怎么和校长这么硬来?”
“呜呜呜……”白书一自知理亏,干脆把头埋到花染怀里,一副哭得好不伤心的样子。
白文雪性格开明,对女儿从小讲道理到大, 到现在是打不得骂不得。她知道女儿自己有主见,人也不算太愣,只是有的时候太重原则,不肯违背本心服个软。
“你老实和妈妈说,和那个学妹是普通朋友关系吗?”
白文雪对那天的事有印象,也知道她去见的是学妹。
“呜呜……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花染抱着她,被她哭得心疼死了,“白姨,这件事我知道的……小白没有早恋……”
白文雪当然不信女儿会说谎,只是她支持同性相恋这件事叫她心有不安。
“听说这件事几乎全校都知道了?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妈妈帮你转学好不好?”
不论事实如何,这件事既然已经传得那么广,伤害在所难免。有白朝的先例在前,白文雪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女儿也遭受这些。
白书一被花染抱着,虽然委屈愈盛,泪水愈多,但心情慢慢放松了下来。她听到母亲的话赶紧摇摇头,哽咽道:“我、我不要,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转学……还有那、那么多的朋友支持我……我、我要把这件事解决……”
花染知道她的性子,鲜有消极的想法,担忧地道:“可是……小白,你会受到伤害的……”
她今天已经见识过,一个人的言语伤害有多大。这还是一名思想成熟的大人,要是那些还不懂事的小朋友都对小白说这些话,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该叫她多难受呢?
她知道白书一不喜欢学妹,她保护她,支持同性的感情是因为她有正义感,是因为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虽然这一次她不是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但也花染更加警醒: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感情成为小白的困扰。
“可我要是逃避了一定会后悔的……”白书一虽然哭得形容狼狈,但话语非常坚定,“换一个学校不会解决这件事,它会一直追着我,我不想认输。”
白文雪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又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只得道:“先别说这件事了,你先休息会儿,我给你做晚饭。”
“白姨,我来做吧。”
“不用了,我来吧。小染你带一一回房间收拾一下,陪陪她。”
白文雪是真心疼女儿,难得下厨要给她做顿好吃的,安抚一下。
“……好。”
花染其实也想陪着白书一,想尽自己所能安慰她。
白书一哭了好一会儿,发泄了一通以后终於渐渐停了下来,只偶尔还抽噎一下。
花染带她洗了脸,收拾妥帖后就陪着她,任由她蹭着自己寻求安慰。
白书一中午和副校长谈话,下午和学生会的成员商量对策,一天下来除了觉得自己不能认输,要积极地解决这件事之外,没有思考其他的事。
但在见到白文雪和花染时,在母亲据理力争站在她这一边时,在花染极尽温柔的安慰之下,她涌现出了无尽的不解与委屈。
为什么副校长不为受到伤害的学生主持公道,反而要去责备她们呢?为什么同学们会容不得只是与他们稍稍有些不同的人呢?
很多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事,在别人眼中似乎并不是这样。她其实一直以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观念与普罗大众格格不入,有时候也会产生自我怀疑。若非有那么多亲朋好友支持着她,她或许早就动摇。
“染姐姐……”白书一枕在花染腿上,半眯着眼睛,用哭腔喊她。
花染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