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光伴随着一脑袋的问号, 缓缓戳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的背景声略显嘈杂,隐约还能看到不少幕后工作人员在四处走动的身影, 以及道具碰撞的声响跟说话的人声。
而褚妃梁和当时年近半百的赵修齐分别落座在棋盘两端,正在看着棋盘沉思。
两人是在试戏,所以下的模式并不那么的严谨, 甚至可以说是错漏百出, 但正经的台词还是得背。
赵修齐每一次落子, 都要指点褚妃梁两句, 语气带了点无可奈何,按照台词说话:“你瞅瞅你下的这么一手烂棋!不学无术, 再看看人家宰相家小姐!”
褚妃梁当时正撅着嘴, 把一颗棋子往上面放,表情可爱的不得了。
闻言她嘴巴一动, 棋子顺势落到了裙子上, 浑然不在意的挥挥手,满脸的可乐:“您这都拿我和那位小姐比了多少年了,是, 人家惊才绝艳,名动京城, 我就凶悍如虎,骄纵善妒,乃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史无前例的‘公主’……”
赵修齐被她自己说自己的这套说辞给说的一愣,气的手里捻着的棋子都掉在了棋盘的角落上。
褚妃梁抓紧时机, 瞬间一乐,“哎,落子无悔——阿爹,我可赢了!”
赵修齐斜着看了一眼棋局,气的冷哼,干脆不下了,挥手道:“今日同你说这事,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蒙古部族你必须嫁,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成吧。”褚妃梁在镜头中随意一点头,理了理身上的裙子,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道:“您也大可硬来,直接压着我上花轿——看新婚当夜,我会不会就此背上杀夫的罪名。说不定还能一朝平叛,帮助您收复整个部族呢?我也能当个女首领,给您老好好长长脸。”
说完,褚妃梁一笑,点了点棋盘,“不过您看看,这事儿吧,就像是这么个棋局。”
“一子落错,全盘皆输。到底是我死,还是部族首领死,谁说的准呢?”褚妃梁粲然一笑,甚至也不给赵修齐过多反应的机会,伸手一掀,将整个棋盘全部掀翻,根本不给赵修齐多看的机会!
棋盘重重的飞向了角落里的花瓶,随后,花瓶和棋盘碰撞在一起,顿时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和棋盘重重摔在地上沉闷的声响。
最终双方两败俱伤,棋子散落了一地,再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谁胜谁负。
赵修齐在镜头里都仿佛是呆了,完全没想到褚妃梁能这么演。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开始上去累死累活的捡旗子,褚妃梁这才笑嘻嘻的坐回了原位,笑着说道:“赵老师,没吓着您吧?”
赵修齐摆摆手,哭笑不得的说:“吓着不至於,就是没料到你能这么玩。”
“这有什么的。”褚妃梁托腮,弯着眼睛说:“我看那些被父母骄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大多都这样,一个不满意了,就摔桌子砸门的,跟父母对打起来的都有。”
赵修齐好歹出身书香世家,一贯不奉行棍棒教育,加上自小就混演艺圈,很难看得到芸芸众生和世间百态,闻言还沉思了会儿,觉得自己太没有生活。
褚妃梁则是笑嘻嘻的走到了花瓶边儿上,吃着手里的沙拉套餐,指着那个残破的瓶子问:“多少钱?说个数,我赔。”
旁边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赔笑,摆手说不用,顺便给花瓶残屍收了起来,没留下一丁点瓷片。
……
……
容光看的一阵的目瞪口呆。
当着赵修齐和全剧组的面儿,试戏的时候就敢这么掀棋盘,还直接把道具花瓶砸碎了,指着说‘我赔’?
大概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是抱着平板,容光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满脸惊叹,小声的说:“牛。”
身后伴随着突然压下来的紧迫感,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到似乎是贴着耳畔:“牛什么?夸人呢?下次记着当面夸,我还能回应你两句。”
容光吓了一跳,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脑袋和什么东西撞在一起,容光捂着脑袋回头望过去,就见褚妃梁捂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抽冷气。
褚妃梁的手还拿着自己的平板,在她蹦起来之前就先一步预料到了容光的动作,把差点摔得粉身碎骨的平板给解救了。
她拎着平板,拿到自己面前盯了盯,笑着说道:“呦,是这个视频。”
偷看被抓包,容光有点不太好意思,眼巴巴的看着平板,妄图能给它盯到突然关机。“我……我就是……”容光尴尬的脚趾抓地,手背在背后搅着自己的衣带,纠结的模样可见一斑,又抬起头,看着褚妃梁通红的下巴,问道:“您下巴没事吧……?”
“没事,好歹是真下巴,经得起撞。”褚妃梁大大方方的点头,放开手,下巴一片红,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缓过来了那会儿疼,褚妃梁将平板还给她,笑着说道:“知道你是学习,不过这套在你身上不适用。”
容光将平板直接按灭,随手放在了后面桌子上,不耻下问:“怎么说呢?”
“我当时那部戏,演的本身就是个……决然又天真无知的,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敢跟皇帝叫板的公主。”褚妃梁笑了笑,说道:“这视频里,我不是说了,寻常百姓家多得是和父母打起来的叛逆孩子?”
容光点点头,“对……我看到了。”
“扔棋盘、砸花瓶……事儿不大。如果现在我这么做,那就是真性情,即便传出去了,舆论也是往认真、严谨的方向带。”褚妃梁抬抬下巴,“还用我再说通透点?”
然后她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