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弄的?摔的?还是崴了?”大夫给她处理了一下,说道:“软组织挫伤,不过没伤到筋骨,不算严重,但是想要恢复好得差不多两个星期,期间尽可能减少运动,脚不要碰地,不然容易加重伤情。”
容光应了一声,回头冲着褚妃梁说道:“摔下去的时候踩到一快凸出来的石子了,没站稳,毕竟爆破是真的在爆破,总有不可预计到的危险的……有些地方的土本来比较松,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大夫听见这话忍不住感叹了两句,说:“敬业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还年轻着呢,也爱惜点身体,老了落下病根了,有你受得。”
容光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大夫是最经常给她处理伤口的人了,时间久了就熟了,也知道容光是个什么脾气,拿她当乖巧的孩子看,说话间有点唠叨,但是说归说,但也从来没上纲上线的从说,变成说教。
容光的脚腕上被缠上了一圈弹力绷带,她试着吃了点力气活动,说道:“不疼了。”
也没什么淤血,应该就是歪到脚了。
虽然不是大夫,可褚妃梁也好歹在软组织挫伤方面算是个行家,闻言她扫了容光一眼,说道:“现在是不太疼,等明早你就疼的不能下地了。”
容光摸摸鼻子,已经预料到自己接下来的两周可能离不开简易拐棍了。
不过她痛也快乐着,说道:“不过接下来没什么我太大的戏了,我只需要躺床上就行,也轻松的很,工资又照发,总有一种睡着数钱的感觉。”
褚妃梁想起来也是一乐,说道:“也是。”
容光还有几场戏,之后就杀青了。
这最后几场戏的时间里面,基本上全程都是在睡梦中进行,一丁点力气都不用出——而且张南川说了,容光要睡不着就算了,如果她要是睡着了的话,那也更好,还可以多尝试一下不同层次的拍摄方法,让她真睡,来看看到底能有什么反应。
而且知道了容光是真的睡着了之后,褚妃梁会有什么反应……他也挺期待。
当然,这件事情,容光自己就不知道了,毕竟也还没开始拍。
褚妃梁托着下巴,看着容光浑身脏的不能行的模样,说道:“杀青戏导演那边怎么说?”
容光想了想,说道:“杀青戏简单,不过比较困难的是要找个晴天——没有晴天的话,那就得又是一个大雪天,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张导说我这剧里太惨了,他想着让我在结尾的时候,起码能好看点,毕竟还有杀青仪式。”
褚妃梁闻言又看了眼容光和她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失笑说:“还真是——你比我这个总得上战场的将军还脏。”
“那可不呢。”容光皱了皱鼻子,“我三天两都都是打戏,温眸前期的时候动不动的就要去偷鸡摸狗的,一部剧里光是让鸡啄都啄了好几集了,别提还被猪追着拱过……”
聊起这个,褚妃梁眼皮一掀,来了点兴致。
她清清嗓子,眼神当中隐隐约约有一丝诡异的亮光,说道:“这场戏我和张导研究过怎么拍才能拍的更好看,更逼真,组里没多少人有这经验,找人试了几次都显得有点矫揉造作。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能给拍的这么活灵活现的……”
容光顿了顿。
然后她可怜兮兮的低下头,挑着眼睛看褚妃梁,模样看起来像是一朵软绵绵的糖,“我能不说吗……”
“当然可以。”褚妃梁一点都没拒绝,直接点了头。
这反倒是让容光整个人都愣了,不由得反问了一句,说道:“什……什么?”
“你当然可以不说了。”褚妃梁一脸的不可思议,摊着手说:“这是你的权力,你当然可以不告诉我。”
王璐洁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旋即就是一阵牙酸的模样。
——先前容光让她逗得躲了她好几天之后,她那一系列的操作,可都还历历在目呢!
她也好意思说这是人容光的权利!
呸!
她脸真不要啦!
容光闻言居然也相当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然后她硬着头皮说,“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有点尴尬……小时候我调皮的很,八.九岁那会儿不学好,因为要办好多手续,也没学上,干脆留了一级,成天无所事事的,就喜欢去逗乡亲家的小鸡崽和小猪仔玩,让鸡妈妈抓了好几次,倒是没留疤,就是有心理阴影了,哦,除此之外,我还让猪妈妈顶着屁.股撞飞了好几次……”
查查顺势插针,也跟着来了精神,双眼放光的开始告状,说:“有一次还被猪给撞到胳膊骨折!自此以后声名远扬!那只猪还跟着我光光姐一起上了报纸,成了猪界之光!”
褚妃梁忍笑忍得难受,憋着回了一句,“那猪呢?”
“猪?”查查一呆,说:“当然是卖掉啦,让人宰着吃了!那只猪被传的邪乎的很,有个傻大款非要追着买,一只猪卖了小一万呢,当年可是好大一笔钱。”
查查说到伤心处,忍不住说:“可惜拥有那只猪的人,不是我哦。”
这下褚妃梁终於没忍住,一手扶住额头,半挡住了脸上的表情,笑的前俯后仰,说道:“你可真是……”
太可爱了。
褚妃梁只要一想到当年也就几岁大的容光,一会儿下鸡圈摸鸡,一会儿又进猪圈抓小猪崽的模样,她就总忍不住的想发笑。
她忍了忍,看着容光一脸忧郁的表情,没忍住又是‘噗嗤’一声,说:“怪不得你戏路这么野……”
合着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演员的演技本身会受到自身的经历限制,年纪越大,越是半路出家的演员就更容易能够带动观众的情绪,能够拿到影帝、影后排位的人也就更多,正相反,自小拍戏,从小就生活在演艺圈的演员们,其实反而会慢慢的在不知不觉当中,形成一套完美的表演体系。
他们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哪怕就连眨眼睛的频率,都像是刻在骨子里,被他们牢牢记住的硬知识。
现在的段浓就跟这些自小在剧组里面的演员一个模样。
和容光一比,虽然年纪差不多,可高下立见。
容光身上的灵气,和她对於角色的开发,以及对於整个剧本的理解,都是太多人拍着马都追不上的存在。
她太灵了。
褚妃梁自己都记着,张南川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容光的眼睛实在是太灵了。
而且不光是活泼型的。
爽朗外向乐观如同温眸,低调内敛大气儒雅如同江文谋,什么模样,什么状态,她都能给诠释的淋漓尽致,一点都没有人为加工的痕迹,看起来就是那么的舒服又自然。
所以她才说,容光的戏路很野,且根本就自成一派,别人学不来。
她的天真爽朗当中,夹杂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以及缜密的小心思,这种双重矛盾,一般人很难做到,可容光做到了。
不光做到了,她还发挥的很好。
容光也不知道褚妃梁说这话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闻言想了想,说道:“我……我很野吗?”
“有时候。”褚妃梁似乎想起了什么,顺理成章的扯歪了话题,弯着眼睛说,“有时候野得很,好像谁都扯不住你,撒手就得没了一样。”
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容光被砸的又是一阵的头晕目眩。
“我、我什么时候扯不住了?”容光支支吾吾的说:“也没有撒手没吧,我不是一直……”都在剧组吗?
最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却看到了褚妃梁十分谴责且痛心的表情。
容光话没说完就慢悠悠的闭上了嘴,低着头,打算乖乖的挨训。
褚妃梁眯了眯眼睛,说道:“你当初踹毛小松的时候,有人能扯住你吗?”
容光摇摇头。
“算野不算?”褚妃梁轻哼一声。
容光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小声说:“算的。”
褚妃梁满意的扬了扬下巴,继续说:“先前我就是多说了两句,就给你吓着了,一个多星期不愿意看见我,之后又出了个破外景,又是一两个星期看不见人。算不算是撒手没?”容光头低的更厉害了,说:“也……也算。”
褚妃梁一摊手,“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容光摇摇头,低头乖乖认错,“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了……”褚妃梁摸了摸下巴,突然整个人靠近容光了些许,语气轻柔,带着点诱哄的味道说:“那不如做点什么。”
容光紧张的抬头看她,褚妃梁说的话还没有被她的脑袋消化掉,她就已经先一步的问道:“做点什么?”
“既然你容易扯不住,又容易一扭脸就看不见……”褚妃梁恶劣的挑起了唇角,说:“干脆这样吧,我去找一根绳子,回头就给你栓到我腰上,你要再撒野,拖着个我也好歹能慢一点,腾出来点机会仔细想想。”
容光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褚妃梁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接着大义凛然糊弄小朋友,说:“再不然,你下次再想突然落跑失踪,我也能顺着绳子摸一摸,知道你是在哪。”
容光闻言头低的更深了。
她抬起头,抠了抠身上盖着的薄被,说道:“我以后不会再躲着您了……”
褚妃梁忍不住想到了那个破喇叭。
虽然是有点丢人又有点尴尬,但是用喇叭找容光这事儿,也的确是太方便了,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给她让路似的。
她唇角一抽,赶紧给那一幕疯狂的画面甩出去,抹了一把脸,把笑给抹掉,努力冷着脸说:“口说无凭,光说说能有什么用?”
“那不然……”容光有点羞涩,脸颊上也晕起了一些红色,偷偷的瞟了两眼褚妃梁,清清嗓子,说道:“咳,但是这……剧组也找不到这么长的绳子吧……这你还怎么把我揣在你腰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