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1 / 2)

谢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说:“这里一共是两万七……你、你先拿着花……”

她递到了桌子中间,容光盯着那一小摞牛皮纸看了看,没接,只抬眸又看了谢娴一眼。

谢娴攥紧了手提包的包带, 指尖发白, 低声说:“光光, 妈妈知道这么多年没来看你, 你心里怨我,恨我……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你……你也得知道, 妈妈也是身不由己。”

容光这次连看都不看她, 眼睛飘向了窗外。

人的确都身不由己,可选择权大多都在自己手里, 走到什么模样, 都是自己选择的。

这话,谢娴不配说。

她手里拿的是备用机,备用机上只有基础的通讯功能, 以防万一得时候联系人用的。

所以她现在其实有点急,打算回去就再买一个智能机备用着, 给那些常用的软件全都备份上。

回去等褚妃梁来电都比在这干耗着强。

等心上人的来电,那也是一种想起来都会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

容光看着窗外落满雪的树枝,有些出神的想。

谢娴的话还在继续:“你拿了妈妈的钱, 也帮妈妈在你奶奶那说点好话, 她年纪也大了,身体肯定大不如前,需要晚辈关心……”

容光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她面无表情,双眼直直的看着谢娴,不闪不避, 十分尖锐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谢娴嘴唇翁动了两下,居然因为心虚而不敢重复。

徐明莉年纪的确是渐渐大了。

可她的身体却还硬朗的很,甚至坐公交从来都不跟高峰期的年轻人抢座位,一个人经常拎着容光都不太能提得动的菜品来来回回,而且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她的身体素质,甚至比当下不少年轻人要好很多。

容光将手里的杯子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冷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你要想打我奶奶的主意,我劝你趁早休想。”

“光光!”谢娴伸手攥住了容光的手腕,脸上终於出现了焦急的神色。

她急切的说:“妈妈不瞒着你了——我不瞒着你了。你、你就当是帮帮我,跟你奶奶说把你爸生前买的那套房子给我吧?就……就只是改个户主名而已,你奶奶手里这么多钱,也不差那一套……你继父投资失败,现在资金上缺了一大笔窟窿……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容光了然了。

但是转瞬她表情就有点古怪。

就是一个房子?

B市最好地段临近市中心的三层带前后花园的小别墅,用‘一个房子’比划?

那是容光哪怕跻身一线,也得干.上若干年才能挣下的全部身家。

她妈这是哪儿来的脸能开口就要?

她回过头,说:“姜廉明?投资失败?”

可别是她记忆出现了什么差错了吧?

姜廉明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可就是因为投资成功赚的盆满钵满,正满世界的四处炫耀,甚至还开着自己那辆豪车,屈尊纡贵的在老家一轮游,顶着那张伪善的脸,在宗祠过了一圈。

令人作呕得很。

谢娴的话语开了个口,便如同是泄了洪一样,挡都挡不住。

她抽出了几张纸巾,胡乱的抆了一把眼泪,说道:“他年前不听我的,非要投资群星,说群星的老总公司签了对赌协议,往年的利润摆在那,肯定只会是稳赚不赔的局面,只要能上市……”

容光听着听着,本来还隐隐有些嘲讽笑意的唇角又重新拉了下来,面上闪过了一丝迷茫。

群星总裁签了对赌协议这件事情她知道,她甚至知道因为NO.1的缘故还拉到了不少的投资。

所以在这最后一年,才逼得NO.1分崩离析,一个个被打包好了最高价格,都等着榨干最后一点的价值,往别的公司送走回本吗?

这不就是在吸她们的血吗?

容光低声说:“您知道我先前的公司是群星吧?”

谢娴自顾自说话的声音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哑着嗓子说:“我……”

“看来你知道啊。”容光嗤笑一声,手里刚刚从桌子上随手取得薄荷糖让她捏来捏去的,当个解压球一样的玩,“那你应该也知道,你们从前赚的所有钱,全都是借由别人的手,踩在我和我队友的身体上,一点一点吸血吸进去的吧?”

谢娴脸色惨白,终於意识到自己说话说的太多,说漏了嘴。

她不该提群星的。

这么一说……容光这么聪明,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容光脸上有点无奈,却没有过多的失望,“我原来以为,你就是单纯的懦弱了点儿。却没想到你是真的……”

蠢。

愚蠢至极。

容光摇摇头,想了想说:“你家里那点破事儿我不会管,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你大约也是已经去求过我奶奶了,她那走不通,你才来找我去当说客的吧?”

她奶奶拿她当眼珠子在疼,可她亲妈却拿她当一个不需要喂养的摇钱树。

孰重孰轻,容光比谁都分得清。

她从来都知道谁才是对她最重要的人,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是这样。

她上辈子晚了一步没能照顾到奶奶那边,以至於她奶奶怒急攻心最终抢救无效,这辈子,她又怎么可能再让悲剧重演一次,用那些她自己听着都恶心的话,再去烦她奶奶。

谢娴被她几句话说得方寸大乱,容光顿了一会儿,终於是无话可说了。

她起身要走,谢娴却已经一把抓住了容光的手,泪如雨下的说:“光光,你不能走……我……我怀孕了……你得帮帮我,你如果不帮我……”

“怀了?”容光一愣,倒也一点都不意外。

上辈子谢娴这时候也怀了。

只不过她得知消息的时间比现在要晚,在她奶奶的葬礼后,她才知道谢娴孩子没了。

先天不足,孩子没胎心,根本就没活到第五个月。

她面无表情的说:“既然怀了,那就打了好了。反正你也没跟他领证,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幸福——你该不会想让你这个孩子,也跟我一样,从小到大被人指着鼻子说野种吧?”

一句话给谢娴说的满脸苍白,毫无反击之力。

容光撇撇嘴,给她手别开了。

她才刚成年,她还不需要懂太多事儿。

岁数的便利在这个时候最能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