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寒再一次意识到, 祁悦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单纯的女孩子了。能够同时伤害两个人的方法, 就是让其中一个人亲手把另一个舍弃。
祁悦的想法很精明, 让自己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对时清秋事业上的无力, 再利用自己对时清秋的情意,把时清秋送到她身边。
或许祁悦以为这只是伤害到了温轻寒, 殊不知如今倘若温轻寒主动提起祁悦能够帮助时清秋,这对时清秋来说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放弃。
温轻寒在房间里沉思许久, 除了想到不能让祁悦得逞之外, 她一时之间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她应该怎么去保护时清秋即将开始的事业, 又该怎么去防止祁悦所说的那些事情的发生,她完全没有头绪, 因为她根本不了解。
一直到时清秋晚上十一点多回来, 温轻寒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房里的灯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圈柔和的光,她静静坐在那里, 好像就有了家的味道。
“轻寒,我回来了。”时清秋提着两袋汤圆进来, 声音染上了喜悦的情绪飘了过来:“阿晓买了两份汤圆, 今晚晚饭也吃得挺早的, 正好有点饿了,我们两个一起吃。”
温轻寒站起来迎她,见她情绪这样欢畅,眉头微微舒展了些,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塑料碗:“我刚想给她打电话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去买一份汤圆回来,没想到她先我一步了。”
“嗯……”时清秋一边把装汤圆的袋子套进碗里,一边说道:“还好你没买,不然我们就吃不完了。喏,你的杓子……”她说着,把杓子递给温轻寒。
两个人坐下来,时清秋喝了一口糖水,眉眼含笑,又舀了一个胖胖的汤圆吹凉。
温轻寒问:“你的肚子还疼么?”
时清秋微微摇头,声音因为咬着汤圆而有些模糊不清:“不了,我刚才把暖宝宝撕下来之前就不疼了……”
温轻寒这才笑了,她没有食欲,只是在看着时清秋吃。曾经她以为,只要时清秋开心,做自己想做的,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是她最希望的,即使给时清秋那些幸福的人并不是她。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时清秋因为她而快乐,她才会真正地满足,她当初的那些退让和隐忍,无一不充斥着失落。
时清秋停了下来,感觉到温轻寒有点不对劲。虽然平时温轻寒也这么情绪淡淡的,可是现在的样子,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让她觉得温轻寒心情不好。
相处久了,大概是直觉告诉她的,温轻寒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性情所致,而是心里有事。她抬头去看,温轻寒的眼睛里充满了忧虑,跟平时冷淡的模样有所不同。
“轻寒,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是家里还是律所?”时清秋放下杓子问。
“没什么,不太想吃而已,你吃吧,不够的话把我这份也一起吃了。”温轻寒摇头笑,放好杓子往后靠。
时清秋当然不信,温轻寒就连这句回答的话都说得很奇怪,她把椅子拉近温轻寒身边,关切地说:“你别骗我,我看出来你不对劲了,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时清秋脾气好是真的,固执的时候也是真的固执,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跟谁亲近了。
温轻寒踌躇着,低垂眼帘,良久之后再抬起,眼中已经恢复了一片澄净,她把时清秋的手握在手里,话语平淡却深藏着担忧:“清秋,你老实告诉我,你自己开工作室会不会有什么风险?有没有什么困难?你的那些朋友都靠得住么?如果有风险的话,你想好退路了么?还有……”
“好了,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时清秋无奈地伸手遮住了她的唇。
只是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她感受到了温轻寒嘴唇的温度,温温热热的一点也不符合这个人的冷,她忽然想放下也不是,继续这么搁着也不是,脸上神情一时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她咬了咬唇,手指轻轻弯曲,只是还没等她收回,温轻寒就握住了她的手腕稍微挪开一点,气息呼在她的指尖:“还有,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的?”
温轻寒本来靠着椅背的身体都坐直了,还稍微侧过时清秋的方向来,如画般清秀的双眉拧在一起,看起来担心极了。
时清秋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又咬了一下唇,被抓住的手反客为主地握住温轻寒的手,轻声安抚道:“你别担心,我计划得很好,我不敢说完全没有风险,但是失败的几率很小。”
“没什么是我能帮你的么?”温轻寒坚持问。
时清秋笑着摇头,“你也不了解这些,要怎么帮我?如果需要你,我一定会跟你商量的。”
“那就好,但是你有时间的时候,把你工作室的筹备资料给我看一下。”温轻寒皱了皱眉,没有再问,手也打算收了回来,想着要好好了解这里面的流程。
只是她这突然的担忧,让时清秋长了个心眼。
按照温轻寒的性子,之前提起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就应该当时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到了现在才想起来这么多?还这么担心的样子。
时清秋的心忽然重重一跳,她沉着声问:“轻寒,你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消息?还是说,有谁专门跟你说了这些?”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之前没问仔细,所以现在想问问。”温轻寒浅浅地牵起一个笑,只是这样的说法,好像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可能。”时清秋果断地否定,“你根本不清楚这里面应该做什么工作,而且如果你觉得有问题,早在我跟你提起的时候你就会想到,怎么可能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可能认识久了,她们真的已经知根知底了,这样的异常根本瞒不住时清秋的眼睛。
温轻寒沉默了,时清秋却轻声问:“是祁悦,对么?”
温轻寒还是缄默,但那下意识动了一下的手指没有逃过时清秋的注意,时清秋心头温热,生气又好笑。
她坐在椅子最边的地方,跟温轻寒离得很近,她的气息轻轻拂在温轻寒的面庞,“在这种事情上,我说没问题,就不会是骗你的。我不是三岁孩子,哪个朋友能信得过,哪个朋友只是逢场作戏,这些我都能分辨。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我真的转型不成功,我也确实是打算回到我原先的轨道去当一个律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