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突然这么用力。”时清秋笑着嗔了一句。
“清秋。”温轻寒亲吻她的唇,心里的潮水又涌了上来,“对不起,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这已经是温轻寒受伤以后,第二次说对不起了,每一次都连着说好几声。一个性子那么寡淡的人,一件事情都可以忍耐上数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几天之内愧疚到屡次道歉的地步?
时清秋决定不再略过,不再打算用时间来安抚,她退开一些,凝视着温轻寒问:“为什么说那么多次对不起?你在想什么?把你心里的想法都告诉我。”
温轻寒沉默着,低下头,圈着时清秋腰的手摩挲在时清秋腰间丝滑的衣料上。
时清秋身子前倾过去,吻她的眉间,吻她的脸颊,仿佛想要吻去她的犹豫,小声地说:“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没有任何一件事情隐瞒你,今后不管大事小事也都不想瞒着你。我们是彼此的妻子,理应坦诚相待不是么?况且,你的心事跟我有关,更不应该瞒着我。”
温轻寒的拇指顿了一下,心潮翻涌得更甚,良久,她轻声道:“我让你担心了。”她停了一下,时清秋默契地没有接话,她又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在想,爸妈还在等我,你还在等我,可是,我会不会回不去了?如果我回不去,那你怎么办……”
她说得这样声轻调平,可偏偏时清秋心疼起来,晕过去之前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她竟想到了这么多。
“还有呢?”时清秋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还有……”温轻寒抬头,眼里的深情渗着丝丝缕缕的痛楚,“如果我们当初没有结婚,没有后来那些事情,你没有喜欢我。那么哪怕你还是一个人,起码也不会担惊受怕,如果那天我……”
“温轻寒,你是不是后悔了?”时清秋冷声打断了温轻寒,眼中好似起了一层雾,鼻子泛酸。
她知道那句话的后面是什么字眼,她更猜到了这几天里,温轻寒究竟想过多少遍“如果”。这个人,是傻子么?
话毕,她看见从未慌张过的温轻寒着急地摇头,然后向往常一般,温柔地把她拥进怀里,不停地轻声说:“没有,我怎么会后悔,我怎么可能后悔……”
时清秋心里顿时便软了下来,这才放松身体任温轻寒拥抱,眨了一下眼,让刚才听到她那些话之后蓄起的几滴泪水没入她肩头的衣料。
“跟你在一起,是我做过的最重要的决定。”她的下巴搁在时清秋的额头,亲昵地蹭着,“我不后悔,将来也不会后悔。但我会愧疚,如果你没有对我产生感情,我出事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难过。朋友有很多个,可爱人只有一个。所以我害怕,我怕你难过,我怕你没有我……”
温轻寒越说声音越哑,越说就把时清秋抱得越紧。
时清秋越听越心疼,她捂住自己的嘴,忍住一些情绪,然后抹掉眼泪,从温轻寒怀里起来,流着泪笑骂:“温轻寒,你是傻子么?”
温轻寒知道自己肯定要被训的,落了音便微微低头,缄默不语的样子像是在承认错误。
时清秋闭了一下眼睛,又深深呼吸一下,然后才问:“这就是你连续好几天不爱说话,跟你说话的时候动不动就走神……”她顿了一下,咬了咬唇低声道:“而且,也不常碰我的原因么?你是不是从出事的那天开始,就有了这些想法?”
温轻寒怔了怔,虽幅度不大,但的确点了一下头。
时清秋简直气得要不打一处来,又觉得好笑,“温轻寒,你回答我,你是傻子么?”
温轻寒没抬头,摇头说:“不是,我不是傻子。”
“那你怎么会想到那些去?”时清秋捧起她的脸,狠下心在她脸上咬了一口,留下整齐的牙印,“我快被你气死了你知道么?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我们谁能预料?难道要因为这个而止步不前,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就为了防止意外到来的那一天对方会无法承受。”
脸上被咬得痒痒的,温轻寒抬手搓了搓,“痒……”
“没给你咬出血来都是轻的。”时清秋一把拍掉,狠狠地剜她一眼。
温轻寒便又低下头来继续听,模样看起来有些乖巧。
时清秋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又实在有些好笑,但为了开解她,还是认真地告诉她:“意外会不会来,我们都不清楚。我只知道如果像你说的,大家都这么想,那谁都不用过了。平时多保重身体,注意安全,这是必要的,但为了一个小概率事件而放弃人生中的大多数追求,这是不必要的。
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你都不记得了么?一个有可能成功的开始,不应该输给因为害怕而预想到的波折。”
其实这些道理,温轻寒也明白,她只是受伤以后情绪波动,更大程度地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待。而劝慰她的时清秋,这一刻不再是被保护着的,便自然而然地融入了理性思维,如同当初循循善诱的她一般。
温轻寒点头,声音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了,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往那些地方想。但是你相信我,我没有后悔……”
时清秋用力地捏她的鼻子,笑骂道:“你真的……”顿了顿,又柔和了些语气:“快把我气死了,两个人情投意合地在一起,怎么能因为那些说不准的将来而愧对彼此呢?”
温轻寒呼吸畅快,好像连眩晕感都轻了些。
好像有些事情她即使能够明白,但从时清秋口中说出来,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能够定下来。
她搓了搓自己的鼻子,低眉顺眼地去抱时清秋,给时清秋把泪痕抆掉:“我都明白,但我还是需要你来救我。我也说过的,医人者不能自医。你病痛由我来治,我的不适,当然应该由你来治。”
“嘁……”时清秋笑弯了眼,安慰地用指尖给她揉鼻子,“那我们可以互相治愈了么?今后的生活,不再有所保留,不许藏着掖着。否则,家法伺候,我明天就立家法。”
温轻寒眉眼舒展,郑重十分地承诺:“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