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林澈略带内疚的说:“我只是随口一问,如果你不想说这个,我们可以换个话题。”
陈默摇了摇头,略显沉重的吐了口气:“我父亲是一个缉毒警察,在我很小的时候,在追捕毒贩子的过程中牺牲了。”她看着林澈,在说出毒贩子三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愤恨:“我想你应该知道毒贩子是多么的疯狂,不要命。”
林澈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要命,而且不要脸。”
陈默几乎是咬着牙在说:“他们制毒,贩毒,把毒品卖给别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成为他们的傀儡,挥霍生命,痛不欲生。他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沾满了献血。所以,”她吸了口气:“只要让我抓到他们的一丝线索,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素来沉静的陈默如此的激动,那语调愤慨情绪却极为低落的样子让她开始后悔问出这个问题,於是她拿了放在一边的红酒对着陈默晃了晃:“你要……来点儿吗?”
“不用了。我从不喝酒。”
“从不?”林澈有些怪异的看着陈默,很少有人从不喝酒。哪怕是饭间小酌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如果不想喝的,干脆就说不用了谢谢。陈默却用了从不两个字,让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酒精过敏吗?”
“不过敏。而且应该很能喝。”陈默对着林澈笑了笑,阴沉的情绪算是有所缓解:“这辈子只喝过一次,还是跟我爸爸。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他随身的小瓶子装的什么,好奇,偷来喝了个精光。我爸爸吓的厉害,那么小的孩子,喝了一整瓶的白酒。结果我一点事也没有。”
林澈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默,倒是乐於转换话题:“你这么厉害?这是遗传吗?”
许是儿时有趣的回忆让陈默的心情有所缓和,她脸上也带了浅浅的微笑:“或许是吧。但他去世之后,我就不再喝了。”
林澈又怕陈默提起去世的父亲又要不开心,於是佯装着有些遗憾的说:“那真可惜。不过其实偶尔喝一点儿也没事儿啊。你看我,我也不是酒鬼,但我就要喝点儿。”说着哼哼哈哈的笑了两声看着陈默没理她的动作,略带得逞的就要拿着红酒往杯子里倒,却忽的又被陈默抢先一步按住了酒瓶,林澈一手抓住酒瓶就是不松,紧接着便垮了眉心的说了句:“陈默,你这样不好。我只是喝一点儿,不会出人命的。我们是好朋友嘛,我的朋友都宠爱我的。”
“看起来是这样的。”陈默若有所思的咕哝了一声,然后说:“看来我们也不适合做朋友。”
林澈识相的立马松了手,颇为无奈的砸吧了砸吧嘴:“你不喝,也不让我喝。霸道。”
“我不喝酒,是因为酒精会影响我的判断。我的职业不允许出任何差错。”陈默把酒瓶子放到了另一边的桌子上:“你不能喝,是因为你受了伤。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样糟蹋。”
林澈拖着腮一双大眼睛盯着陈默忽闪着:“你对你的朋友都这样关心吗?那做你的朋友也挺幸福的。”
陈默刚刚收回来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抖,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刚刚回暖的脸色又不知因着什么原因暗淡下去,似是自嘲又像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或许吧。”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人与人之间的认识和相处,是看缘分的。”说话间,走到了窗前,沉静的望着外面,忽而问了一句:“你觉得,在这片黑暗里,藏着多少黑,多少白?”
林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眼瞧着陈默也不说话,许久才轻轻的说了一句:“黑白这种事情好难分清楚的。这就像你要把鸡蛋的蛋黄和蛋清分开,又或者把血和肉剥离开。”她站起身子走到了陈默身边,眼光却停留在她的脸上:“陈默,你需要明白一点。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黑和白。”
巨大的落地窗前陈默的眼睛忽的睁得很大,双层玻璃上映着她极为模糊的面容,后脊迅速窜上的一丝凉意在身边人温热的气息包裹中变的格外明显。她觉得自己有些发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她没有转过头去看林澈,然而双肩不可遏制的微颤却被林澈看在眼里,她以为陈默是冷了,条件反射的先去看窗户,落地窗是密封的,不可能有风吹进来,室内也很温暖。她於是又把目光转回到陈默的侧脸,却见她低垂着头,散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清楚表情,她有些诧异陈默的反应,轻声问了句:“你……没事儿吧?”
陈默没有抬头,也没有动。声音极轻的说:“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是黑,却也不打算变白,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