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得出来,”云溪几乎是在吼:“我以为你死了!我现在真的很想弄死你!”
可能是因着云溪这巨大的嗓门给林澈带来了点儿精神,林澈扶着前排的椅背坐正了身子,伸手拿了云溪丢在后座上的外套抱在怀里:“你太狠了,所以作为惩罚我决定把你这衣服占为己有。”然后看着陈默,这女人一脸平静若无其事的把急救箱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拿着摆好,慢悠悠的套着手套。看着这些东西林澈又一次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的喏喏问了一句:“Sara,我想问一下……这里面……有……麻醉药吗……”
云溪还没说话,陈默却极为淡定的说了句:“看过了,没有。”
林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能忘记上次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简单给自己把子弹取出来的那种经历……低头看了看云溪的外套,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能到了地方再……再……”
“再什么再!”云溪在前座又是大声一吼,脚上一用劲,整个车都因着这一吼快速的往前顶了一下:“你是真想死是吗?”
林澈拧着眉头看着陈默,没了办法一般的说了句:“我能抽根烟吗?”
陈默还没说话,云溪已经从前面给她丢了过来,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林澈单手费劲的去开烟盒,却因着根本没有力气抖的连纸盒都弄不开,她咬着嘴唇正欲发火,烟盒却被陈默一把抓走,林澈有些委屈的看着陈默,以为陈默要把那烟盒丢出车外。然而陈默把烟盒打开,抽了根烟出来递到林澈嘴边,林澈呆呆愣愣的把烟叼住,陈默拿着打火机已经给她点上了。
在缭绕的白色烟雾中,林澈有些迷蒙的抖着手夹住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耳边听着陈默说了一句:“等伤好了,就戒了吧。”
林澈的思维忽的一下变得极为跳跃,一颗心差点儿蹦出嗓子眼。陈默的声音很低,看似不带任何感情,但她却觉得自己现在几乎已经清醒了一大半,就是胳膊上的疼痛似乎都减少了许多。这绝不是烟草的效果。她咧嘴嘿嘿的笑,打开车窗把刚抽了一口的烟丢了出去:“现在立刻马上就戒。”然后关上车窗,眨了眨眼睛转而看着正在开车的云溪说:“小白自己走了。她受了伤,不过应该不会危及性命。如果这几天我晕了,你记得找找她。”云溪哼了一声:“先管好你自己。其他的事儿少操心。”
林澈也不再说话,抓住云溪的外套咬在嘴里,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冲着陈默咕哝了一声:“来吧。”
陈默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会尽快。”
整个的过程对於车里的三个人来说都可以说是一种不小的折磨。云溪几乎完全没有办法镇定自己的精神去开车,但又不能不把车开到最快。她的耳膜和心脏快要被林澈极力忍耐的闷哼和粗重的呼吸折磨疯了。林澈心里是非常极其特别的想嗷嗷大叫的。
但这第一不美观,妨碍她一贯的风格,第二又怕云溪和陈默太过担心自己。
尤其是陈默,她几乎都能感觉到陈默在极力的压制着双手的颤抖。也亏得我们的林总,便是在这种疼的七荤八素的情况下依旧没有放弃去偷眼观瞧陈默表情的机会,尽管她的眼里疼的全是泪,根本看的模糊不清,但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下她清明的头脑让她再一次真切的感觉到陈默对自己的担心绝对不是假的。所以她在心里不住告诉自己,就算是把牙咬断了,也!得!忍!着!
想到这一点,她的脑海中没来由的忽的想到四个字,忍者神龟。
这怪异的从天而降的突如其来的词语让她不禁失笑,嘴一松居然哈哈笑了出来,这一笑,本就满脸又是汗又是泪的尊容又平添了几分莫可名状的滑稽。便是在这一笑的空档,左胳膊拉扯的一疼一空,接着便是子弹被丢在托盘里的声音。她心下忽的一放松,眼前一黑连唇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待得陈默终於把林澈胳膊里的子弹取出来的时候,她的手终於开始不可抑制的发着抖。林澈方才那一鸣惊人的笑声把她吓了一跳,本想着放慢放轻的手被这样一吓抖了一下,不敢冲疑迅速把子弹夹了出来。也幸亏了林澈的笑,不然她还不敢这样生拉硬扯。她的双手抖的厉害,却又没有办法不再继续,前座的云溪被折磨的几乎要发狂了,大叫着问:“林澈?你是不是疼神经病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仓皇着想要停车,陈默却说:“没事。她晕过去了。快到了吗。”
云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却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快了快了,我……我再快点儿……我……就快开到了。”
陈默无暇去顾及云溪,而是简单的把林澈的伤口暂时包好,看着林澈那满面汗水极为狼狈的样子,又忽而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疼。鬼使神差的抬手去抆了抆她额头上的汗,待到意识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却又跟做了坏事一般的迅速把手收了回来,手忙脚乱的去收拾一车狼借。
她以为没人看到的。
只有云溪把目光从倒车镜上移开,却又没有忍住的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