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与厉东流的晚餐可谓实实在在的亲情浓重。这一点连陈默都觉得有些怪异。尽管厉东流素来对她很宠爱,但这种如父亲一般感觉的爱护竟然这样明显也有点超出她的预计。在偌大的厨房里做饭,厉东流似乎兴致很高,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的切菜,在陈默的记忆中,这个场景最近的一次出现还是在她上高中的时候。而在她很小的时候,她那已然故去很久的父亲也曾经带着她,在家里窄小的转个身都困难的厨房里做饭。
这种感觉让向来缺乏亲情关爱的陈默有些动容。但她也知道厉东流不会这样轻易的让自己走。却又猜不出来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斜斜的靠在桌台上,看着厉东流在灯光下隐隐约约显现出来的白发,心中又是一阵纠结。尽管明知道厉东流做了很多让她不能接受的事情,又始终不能下定决心跟他决裂。她现在只想明天赶快走。离开这里。
这是陈默第一次面对问题选择逃避。
逃避的原因便是世人皆有的——亲情。
“机票订好了。明天8点半。”陈默缓缓的开口。
厉东流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若有似无的恩了一声:“帮我把启瓶器拿过来。”
开了瓶酒,极细致又小心翼翼的倒进醒酒器里,顺手放在一边,又转头看着陈默微笑:“一会儿咱们喝一杯。”
“我给风弟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起吃吧,”陈默拿着手机:“明天我就走了,一家人吃个饭。”
“他?”厉东流哼了一声:“我看他最近是被女人迷得失了心窍了,不用叫他了。”
陈默愣了愣,转而又了然的点了点头。厉风这段时间的表现跟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厉东流不会不去关注。看来,云溪的存在,他是早就知道了。她却又不太放心,担心云溪的底被厉东流查出来,又问:“舅舅知道了?”
“那怎么不知道。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厉东流没抬头,继续收拾手里的鱼:“这我都不用查。光听就听够了。”接着顿了顿,停了动作看着陈默:“你见过那女孩儿了吗?”
“见过了。”陈默点头:“挺好的一个女孩儿。看来风弟这次是真喜欢她。也挺好的。您马上要有儿媳妇了。”
厉东流叹了一口气:“你们的事儿,我是不想管了。管多了都变成仇了。”
陈默没说话,半晌,抱着胳膊出去了。
厉东流做得一手好菜,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桌子,他给陈默倒上半杯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举了举:“你不喝酒,我知道。今天象征性的喝点儿。”说着,豪气的在她的杯子上轻轻一碰:“来,小默,陪舅舅喝一杯。”
陈默轻轻的说了句:“舅舅,谢谢您。”然后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下去,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天我陪您喝。”
厉东流很开心,拿了筷子习惯性的夹了菜到陈默碗里:“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上大学那会儿,隔三差五的就回来让我给你做饭吃。”
陈默低头吃着饭没说话,静静的听着厉东流回忆。这不仅仅是厉东流的回忆,当然也是她的。她的这一句谢谢,自然也是感谢厉东流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和爱护。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今晚要忘记所有的事情,单纯的把厉东流当成自己的亲人,吃个家常便饭。明天,再开始她新的生活。
陈默是一个心事很重的人。并且很少会跟别人说。但厉东流太了解陈默,他知道这冰冷的外表下面裹着的是一个耿直又单纯的心灵。
这顿饭不可不说是温馨的,惬意的。
桌子上摆了四个空的红酒瓶。厉东流喝的满面红光,略带醉意。而这些酒对陈默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陈默本不该醉的。
可陈默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