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递过去的那块雪白手帕被麦提夫人拧出了深深的褶皱,与沾着些牢固泥印的围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双常年侍弄花草的手指细瘦却粗糙,满是代表着辛劳的茧子与疤痕,看上去简直不像一双女人的手。
而就是这双手——它们栽种过数不清的树木植被,培育出了许多惊艳夺目的花草,这位母亲不但用自己的勤劳与智慧让全家都过上了好日子,甚至还为整个西赛德镇打开了贸易的第一扇窗。
她深爱着自己的儿子,也同时深爱着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这片土地。
格罗莉亚望了对方半晌,突然站起身来,在麦提夫人惊讶的目光下深深弯腰,冲这位母亲庄重地行了一个代表着尊敬的鞠躬礼。
“虽然为了大局着想,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我却可以向您保证,夫人——”
她浅浅笑了一下,柔声道:“请相信,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是让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圆满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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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诺比利王宫。
“啪——!”
年轻美丽的女王陛下将那封战报函狠狠掷在地上,眼神冰冷地盯住跪倒在地不敢作声的骑士,寒声问:“西赛德镇只不过是区区一座普通小镇罢了,哪怕有些援军帮着负隅顽抗,也不至於几近十天都攻不下来……说,其中究竟出了什么纰漏!”
“陛下,那支由贵族家族兵所组建而来的军队拥有出乎意料的战斗能力……塞伦特帝斯公爵和他的那对儿女都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这回敌方主守次攻的战术,我们很难突破西赛德镇的第一层防御——”
风尘仆仆,脸上挂彩,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赶来的骑士正尽力条理清晰地解释着。
他深深埋下头,却并没有发现在自己提及“公爵女儿”时,王座上少女双眸中已经积蓄起了浓浓的黑雾,阴郁冷漠,让那对淡紫色的眼珠看上去更为暴戾。
“……借口。”
猩红长袍拂过王座下的阶梯,天鹅绒在灯光的照耀下多出了几块阴影,斯妲朗桂缓缓走到骑士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垂眼,用注视蝼蚁般的漠然目光看向对方。
“皇家骑士军团的人数虽少,但却是王室历代掌权者们亲自选□□的精锐,其中更是不乏一些优秀而擅长战斗的魔法师,比之塞伦特帝斯家族的杂牌军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斯妲朗桂冕袍的白绒边缘无意间蹭过骑士紧贴在地上的双手,就像是与死神的镰刀抆肩而过般,这名上过战场的男人从心底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将头更加埋低了一些,分毫都不敢与这位刚刚坐上王位的年轻女王对视。
“在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哪怕塞伦特帝斯家族再强也不足为虑。”斯妲朗桂停下踱步,眼睛如同蛇类动物那样森然而警惕,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露出破绽的猎物一般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