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献上心头血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的表情太具有迷惑性、又太温柔了,明明未成年天宿人都有的烟灰色眼眸仿佛具有蛊惑的力量。
薄珏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感受从胸口拳头大的器官中漫溯出去,汇聚成一股难以言喻的脉流……像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然而那惊喜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薄珏就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了。
千分之一秒,脸颊上热度还没来得及蔓延开,她已经掐灭了那点小火苗,不甘示弱的将脸颊凑到赵清阁眼前,几乎鼻尖相抵,挑衅的说:“虽然我很不满成人仪式,但如果是你愿意献上心头血的话,我倒可以勉为其难的收下。”
沉默渐次横亘在两人中间。
清风吹动她们脸侧的发丝,以一种近乎缠绵的方式牵扯在一起。
“呵……”
最终是赵清阁先移开脸颊,随之而来是赵清阁招牌的单音节冷笑。
可这次她竟然没有生气,或许是操场的风太舒适了,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也或许是某些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原因。
“薄麻杆。”
“啊?”
“席医生今天上课的时候隐瞒了一件事情没有说你知道吗?”
“什么?”
赵清阁在单杠上也坐得板正规矩,刚才汗湿的头发被风吹干了,不安分的在脸侧飘来飘去,赵清阁一抬手将长发夹在了耳后:“去年学院有200名学生完成成人仪式,但最终顺利毕业的只有193名。”
“另外的人呢?”
“死於自杀。而且由於未发育完全契子死亡,他们的契主有的患上了严重的精神抑郁,被送去了疾控中心——就是那个神秘的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
薄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为什么?”
“每年都有因为在成人仪式上落败而放弃生命的契子,只是学校没告诉我们而已。你说得很对,成人仪式是不公平的,它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残酷,所谓成人仪式,其实类似於其他星球自然界优胜劣汰的选择过程,失败的人会被剥夺一切权利,而契主对契子的掌控相当残酷,是从心理到生理,各种意义上的绝对支配。我们天宿人有多好强,你只要随便看看身边就知道。”
薄珏皱紧了眉,的确,玩世不恭如江游,口头上说着无所谓从属,但是平日里的训练他从来没有落下过,否则薄珏也不会和他玩到一块去。可以说班上除了林笺,所有的同学在体能训练上都是卯了十二万分的劲,没有人想落后。
“的确,有的人无所谓从属,即使成为契子也能生活得很惬意。但是有的人,天生只能成为支配者,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觉,一旦成为了契子,被剥夺了所有权利以后,等待着他的就是死亡。”
“这些事学校都没有说,那你从哪里知道的?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我从哪里知道的不重要。”赵清阁从单杠上一跃而下,两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头也不回的说,“就是单纯提醒你一下,不要成为任何人的契子,我先走了。”
薄珏从开头到结尾都没发表意见,愣在单杠上,浑身上下一个大写的莫名其妙。
她歪了歪头,望着赵清阁倨傲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头一次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不那么讨厌,反而有点……可爱?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这都什么玩意。薄珏甩了两下脑袋,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出去,在晚霞下踱着步子慢慢悠悠的往寝室走。
“薄珏,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我有吗?”
“有啊。吃晚饭了没有?我请你啊。”
“不用啦,我吃过了。”
……
在连续经过三个跟她打招呼,还得捎带一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的问候之后,薄珏急忙背插双翼似的飞回了寝室,和镜子里嘴角高高扬起的女生面面相觑。
什么鬼?她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