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珏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床板发出一声闷响。而后一直吱吱呀呀到后半夜,才渐渐停下来,没有了动静。
教官昨天的吩咐是:这次的校外实习时间很长,可以先花三天熟悉昴宿星的环境和人文,也当作见见世面,还可以利用发的当地货币买点纪念品,三天后再进行项目训练。所以第二天二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抱着对方醒过来,薄珏的性子是一定要赖在赵清阁身上多蹭一会儿再起床的,蹭着蹭着蹭走了火,又被狠狠地压了一次。
起来的时候腰酸腿软,背还被宿舍里的硬板床硌得哪哪都疼,叫唤着压根不想出门。赵清阁端来午饭后,陪她在宿舍里坐着,一边听她絮叨,时不时揩点油,一边一心二用地拿起一卷电子书籍。之前在训练馆遇到过的薛域学长快毕业了,这两个月机缘巧合又有了不少交集,发觉十分投缘,干脆把自己的笔记心得都送给她了。
薄珏玩了一会儿赵清阁的头发,恶作剧地悄悄编了好几条小辫子,一心等着赵清阁骂她,谁知道她越看越投入,根本没注意到她,她从赵清阁手下钻了过去,半窝进她怀里,干脆跟着她一起看。
赵清阁低头看了一眼她发顶的蜗旋,微不可觉的笑了一下,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把人往上抱了一些,好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薄珏一贯爱凑热闹,第一天在宿舍里窝了一天,第二天决计不能再如此了,所以床板少遭了很多摧残,薄珏大早晨便神清气爽地起来活动筋骨,吃早餐,去敲炎樱的房门。
炎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睡眼惺忪的拒绝了她同游的邀请,说自己下午再出门。
薄珏也就不管她了,挽着赵清阁的手开开心心地出门去了。她们所在的地方离昴宿人的聚居地有很长一段距离,军部的飞行器也只能搭载到附近,等真正到达城市时,已经快中午时分了。
这里的气候和天宿星不太一样,四季如春,像他们的语言一样,太阳也不会有炙烤的感觉,很柔和,就算是中午,天气也不热。薄珏拉着赵清阁走在街上,来来往往的昴宿人身材大多窍瘦,不论男女,身高普遍比她们要矮,满大街看过去,只有一两个和她们俩差不多高的。
他们的步伐很慢,懒洋洋的,连空气流动都被带得慢了许多,薄珏跟着前面人的步子,走路走得直打瞌睡,差点歪在赵清阁身上睡着,赵清阁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她就朝对方吐舌头。
直到薄珏看中了一家专门卖饰品的店面,抬头走了进去。里头竟没有人,柜台上躺着一只袒露着肚皮睡觉的黑猫,毛色鲜亮,一看就是好好打理过的,下身盖着一张薄薄的黑布。猫旁边竖着面牌子:有事拉铃。
薄珏顺着牌子底座看过去,一根细线绷在空气中,尾端连着一颗精巧的铃铛,她好奇地扯了一下那条线,急而短促的铃声在一瞬间唤醒了薄珏在外头几乎沉睡了的感官。
原本躺着的黑猫浑身的毛立刻炸了起来,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爪子和光滑的柜面摩抆发出刺耳的声音,身体伏低,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瞪得铜铃大。
薄珏:“……”
赵清阁问:“你是这儿的主人?”
那猫面色不善地——薄珏也不知道是怎么从一张猫脸上看出面色不善的——盯了她们一会儿,竟口吐人言,还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天宿人?”
赵清阁答道:“是。”
那猫抬起前肢,轻盈地从柜面上跳了下来,化成了一个穿着黑色T恤长裤的中年男人,身高大约到薄珏的眉毛,站在柜台后面,问道:“你们要买什么?”
薄珏选择性忽视了他不友好的语气,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天宿人的?”
“家里长辈说的,凡是你们这样眼珠一深一浅成对出现的,一定是天宿人,”店主爱答不理的一撩眼皮,“要买什么赶快买,不买就——”
他记起了家里的祖训,千万不要惹怒天宿人,把“滚蛋”两个字强行咽了下去,忍气吞声的换成了“请离开。”
薄珏是“人敬我三尺,我敬人一丈”的性格,人若犯她一尺,她必也得犯回去,不过教官在运输舰上的那番话又浮上了心头,也许是先辈的原因,自己不该睚眦必究。
她闷声离开了这间店面,又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些异常。
薄珏左右看了看那些懒散的昴宿人,小声问:“为什么走在路上的这些人没有见对我们有排斥的啊?”
赵清阁刚要回答,便听见薄珏惊叫了一声,然后摸向了自己身后。
紧接着一道雪白的光从她肩膀上停顿了一下,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赵清阁眼力好,对方速度再快也看出了那是一只白猫。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薄珏立刻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
她只好也跟上去:“怎么了?”
薄珏咬牙切齿:“它占我便宜,我非拔了它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