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阁拉着薄珏跑了大概十五分锺,天边已经开始露出鱼肚白。眼前的沙地上停着一架拥有执照的正规私人飞行器,样式普通,舷窗自动落下,露出一张面熟的络腮胡子脸来,似乎是劫狱那天晚上带头的男人,男人朝她沉默的一点头,随之瞟向她身后的人,缓缓皱起了眉。
赵清阁说:“我契主。”
男人说:“上来吧,大家都等着呢。”
薄珏还没系上安全带,身子便猛然往前一倾,赵清阁眼疾手快地拽住她胳膊,把她带进怀里,另一只手扒住了座椅扶手,保持住了平衡。
“你没事吧?”
薄珏对高空航行没有过敏反应,此时却有点作呕,她强忍着喉间的异物感,摇头:“没事。”
赵清阁去探她的额头,担忧地说:“怎么这么凉?”
薄珏把她手拉下来:“昨晚没睡好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
赵清阁犹豫地说:“你是不是还想回去?我可以叫他放你下去。”
薄珏神色淡淡:“从我出了校舍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赵清阁看着她,心里有点难受,只好把她手握得更紧一点。薄珏却不再看她,而是扭头望向窗外,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这家飞行器外表虽然朴实,内里的部件却全部改装过,白昼下的灰影快速从天空中掠过,地面上的景致化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方块,还有如蝼蚁般的人。
薄珏心里估算着,又过了约莫半小时左右,络腮胡子猛一提操纵杆,飞行器底端喷出两道高热的火焰,稳稳地减速降落。
络腮胡子率先跳了下去,赵清阁第二个,然后朝最后跳下来的薄珏张开了双臂, 轻松地接住了对方。
今天天气不好,刚刚才露出一点鱼肚白,太阳尚未来得及一展笑颜,便被层层叠叠的乌云给拦在后面,很有些四面楚歌的味道,压抑的风声里带着湿气,眼看就要有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薄珏压下了耳边随风乱舞的长发,垂目跟着赵清阁一起进了面前这座中规中矩的房子里。
房子里别有洞天,严令禁止民用的大威力武器大喇喇地堆在墙角,精密的计算仪上跃动着红绿相间的字符,还有武装到牙齿丝毫不比正规军逊色的反社会分子,甚至更加精英,杀气腾腾,足有上百人。
络腮胡子往前走了一步,叫道:“A。”
A转过身,咧嘴一笑,从眼角斜划到嘴角的那道长长刀疤前呼后拥地挤在一起,更加渗人:“检查过吗?”
络腮胡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说:“没、没有。”
“怕什么?现在就检查,你也得查。”A淡淡一扫身边一个持枪男子,男子领命,将枪甩到背后背着,从桌子上拿了一台手持检测仪,先朝着络腮胡子走了过去。
薄珏低着头,眼珠不安地转了转。
“没问题。”男子说完又去检查赵清阁,依旧没问题,最后轮到薄珏身上。
他检查得很仔细,一分一毫地从脚面上开始扫上去,到踝骨、膝盖、髋骨、脖子,薄珏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仪器顺着她的最后一缕发丝滑开,男子把仪器放回桌上,报告说:“都没有异常。”
薄珏把积攒在肺部的一口长气慢慢地吐出来,赵清阁说:“可以谈正事了吗?”
“等一等。”A从一直坐着的沙发椅上站起来,踱步到了薄珏身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突然摸向她的脖子,手背猛然一疼,他甩甩手,转头对赵清阁说,“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契主领口内侧的小贴片是什么?”
说时冲那时快,薄珏猛地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寒光迸射,握着魂晶的手一拳正中A眉心,同时趁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劈手夺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人手上的冲锋枪,无差别攻击地把屋子里扫成了马蜂窝。
她单手端着枪,反手狠狠勒着A的脖子,当做自己的护盾,疾步退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角落里,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前的社会渣滓:“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军方的人很快就会到达这里,不想死的就赶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络腮胡子破口大骂:“看看你带来的人!老子崩了你!”
赵清阁抬手打掉他刚拔出来的枪,在脱手之时接住,枪在她食指上转了三百六十度,电光火石间便顶在了他的心脏处:“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