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阁浑身激灵了一下,鸡皮疙瘩一层一层排着队起立。如果能起到效果的话,也不枉她拉下这张脸了。
但是里面冲冲没有传出回应。
赵清阁又敲了几下,耳朵贴在门上:“薄珏?”
她开始查终端上的讯息,果然有一条未读消息,圆圆的小点闪在左下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可爱:我出去散散心,晚点回来。——你的薄小猫。
赵清阁把这行字含在舌尖咂摸了一下,居然咂摸出一点幽微的甜味来,额头轻轻抵在门板上,点了好几下。这才背靠着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开始回信:在哪里?——你的小可爱。
她自己都受不了的笑出声,把后面几个字果断删掉了,只剩下那句公事公办的“在哪里?”
收到回信后,赵清阁回了自己寝室里,拿了把短柄雨伞再出门。
薄珏离开校舍后,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一直往外走,外面刚下过雨,空气中还有清新的水汽,阔叶被残留的水滴压得不堪重负,弯下腰来,偶尔水会滴在她头顶上,冰凉地刺一下。
她仰起头,眼睛正好进了一滴水,她安静地闭上眼睛,放空自己,双臂张开,做出拥抱大地的姿势。
她还没维持这个姿势多久,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刮过,树叶上的水稀里哗啦地浇了下来,把树下站着的人当场淋成了落汤鸡。薄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纵身跃过去,一拳一脚地砸在树干上:“你也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
大树挑衅似的又抖了一片水下来,薄珏脖子激灵了一下,停下幼稚的泄愤行为,双手撑着膝盖,用力喘了两口气,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要是再有一场大雨就好了。
可惜苍天不遂人愿,她等了好久也没再等来一场雨。回头看向矗立的高高宿舍楼,薄珏从心底产生了抗拒心理,干脆从教官那里借了一艘飞行器,沿着今天凌晨逃跑的路线开了过去。
教官自始至终都是知情人之一,之前薄珏真心实意求他帮忙的时候,教官心知肚明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我会帮你问清楚你放心”信誓旦旦的样子,对着薄珏的面孔油然生出一股负罪感,薄珏这次刚开口,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给她找了一艘最新的。
此时大概是下午两三点了,薄珏驾驶速度比不上先前夺命狂奔的速度,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上次那所房子附近。薄珏严格按照早晨的降落轨迹着陆,风小了很多,她极目眺去,那座空房嵌在茫茫黄沙中,格外的不起眼。这里果然是军部用以设计的一个临时场所,走了那些人,房子就没了精气神,里面和外面都一样朴实无奇。她手掌贴在门上,往前一送,稍微一使力便推开了。
一股陈旧的类似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上次来时好像没闻到过,不知道是不是匆忙的缘故。这里是一栋独立的小楼,布局按照东南西北四象,分为上下两层,房间不少,薄珏站在院子里前前后后绕了一圈,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丝怀疑来。首先这个地方不是新建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其次,它的布局周密,她在后面又看了一圈,它的出口着实多得太过分了一些。薄珏回到院子里,以手指比着屋脊测距离,慢慢往后退,她倏地顿住了脚,在周遭试探着踩了一下,蹲下,手拨开地上的沙土和杂草,一圈圆形的缝隙出现在眼前,她又摸索了一圈,手指摸到一个暗勾,用力扳了起来,她张大了嘴看着面前出现的一切——居然还有地下通道!
这里以前究竟是什么地方?
一个人影从她身后闪过。
“谁!”她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回过头。
她翻出匕首握在手上,循着直觉踩上了楼梯,脚步放得非常地轻,上面没有发现人,却给薄珏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门把上的血迹,经年日久,早就呈干涸状了。她身子侧贴着站在门边,将匕首横在胸前,一脚踹开了门,房里的陈设更加简单,一张床一把桌子一把椅子,单人居室,唯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上面同样有血迹。
薄珏依样查看了其他房间,除了两间房外,其他的房间都毫无例外,只是血迹多少的区别。看样子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械斗,薄珏想起来她一开始进门闻到的铁锈味是什么了,那是一直未曾散去的血腥味。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清阁收到薄珏去了早晨的那个地方的消息后,也问教官借了飞行器,不过这艘显然没有薄珏的好,吭哧吭哧地飞到了降落地点,比薄珏足足晚了一个小时。
赵清阁没有再用终端问她在哪里,而是打算自己去找。不是说情侣之间要培养默契度吗?她正好试一下有多少默契度。
她先去了那个房子,停留了五分锺,发现薄珏不在那里,眉头皱了皱,从里面出来了,向着最后的那个地点走去,这四面八方都是沙地,起伏不定,赵清阁脚步匆匆,踏过的土地一样松软干燥,她也没注意地上有一个奇怪的凸起,上面还盖着一方接近沙地颜色的丝巾。
一只手从沙里探出来,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赵清阁反应不可谓不快,当下未被抓住的脚一脚牢牢站定,被抓住的脚猛力往后撤,几乎将沙地里那个庞然大物拖了出来,赵清阁的匕首已经要刺下去了,在看清庞然大物的真面目时,急忙撤回力道,差点崴了手。
薄珏躺在沙子里,把脸上已经扯下一半的丝巾拉下来,眯着眼懒洋洋的说:“干什么?谋杀亲夫啊?”
赵清阁:“……”
这完蛋玩意儿怎么还学会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呢?
薄珏伸爪拍拍身边的沙子:“来,陪我躺躺。”
赵清阁:“……我需要刨个坑吗?”
薄珏:“刨吧,这里面挺暖和的,干躺着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