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笺对洛珂发来的消息置之不理,一方面是暗合了上级的需要,不要将接近的意图表露得太过明显,以免打草惊蛇,K极少以真面目出现,这次在御天露面,还当了任课老师,实在是军部都大为惊讶的,既然能够确定她的身份,必然不能贸贸然去抓捕,他们想拔出萝卜带出泥,把K后面的组织势力全部都挖出来,最好能一网打尽,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军部也的确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K后面隐藏的势力似乎并不像军部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是抓住了一个K,也不一定能对他们造成致命的打击;另一方面是出於林笺自己的私心,她非常不想和洛珂单独在一起,与其说不愿,不如说是害怕,那个人太会投其所好,独处时长眸半掩,目光幽深,举手投足间刻意装出来的木讷一扫而空,像是危险而美丽的毒蛇,先用美丽的外表迷惑你,然后逐渐蚕食。
奈何她不去就山,山偏偏要来就她。
“你没回消息,我以为你在休息,就在门口等你了。”洛珂笑得一脸亲和无害,“原来你不在房里啊。”
林笺心里烦闷极了,看到她那张脸就更加不爽,臭着脸道:“别挡我路,这里不欢迎你。”
“可是人家想见你啊。”洛珂扁扁嘴装可怜道,“你都有一个星期没回我消息了。”
林笺奇怪道:“哦,有一个星期了吗?”
洛珂忙道:“有的有的。”
林笺道:“才一个星期而已,我手头有事忙,当时看到了忘记回复,后来就忘记回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洛珂落寞的垂下眼帘:“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起我吗?”
“我……”林笺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居然已经抬到半空,触电般缩回来,果断道,“没有!”
洛珂垂在右侧的手掌好似紧紧地握了一下,又松开,低着头侧身让开路:“你进去吧。”
林笺愣了一下:“哦、好。”
错身而过后,林笺鬼使神差地回过了头,正好撞上洛珂来不及收回的眼神,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她是不在自己面前戴那副伪装用的厚眼镜的,这让林笺经常有一种被特殊对待的异样感觉,而这种感觉也是她无法下狠心拒绝的原因之一。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直视洛珂的目光,收起了常年挂在脸上的玩世不恭和似笑非笑,和自己一样的烟灰色眼珠里透露出的是一种近乎单纯的认真和怀恋,不知怎么林笺在她眼里居然还读出了一丝怅惘和迷茫。仿佛她不是掌管着一个庞大的反社会组织的头目,而是一个简单的陷入两难感情中的少年人。
所以每次她率先离开时,洛珂都是用这样的目光在背后看着她的吗?
洛珂似乎被她突然回头惊吓到了,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敛去了不该被泄露的情绪,嘴角重新勾起戏谑的角度:“干嘛这样看着我?我会误会你对我有意思。”
林笺:“……”
果然自己就不该对这个混帐心软!
林笺也没力气跟她斗嘴:“我先进去了,再见。”
洛珂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轻轻地说:“好,再见。”
林笺从这句再见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莫名有些鼻酸。
她走入门后,就在门即将掩上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探了进来,林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用力一推,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突兀地响起,那只手的腕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林笺额角一跳,赶快把门拉开,口不择言的骂道:“你有病吗?”
洛珂不由分说地顺着门缝挤了进来,一脚将门带上,没受伤的手箍住林笺的后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压向自己。林笺被这一变故惊呆了,身体前所未有的僵硬起来,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作用,只余唇上一点滚烫干燥的温度。
她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她的嘴唇应该像她的人,像毒蛇一样,耐心而冰冷。可偏偏不是,她热切、急迫,想用燃烧自己为代价来燃烧对方。
林笺闭上眼睛,抬手扶住了她的腰,背抵在门上,嘴唇微启迎入了湿软的舌尖。
肾上腺素、多巴胺、性激素等体内各项化学数值逐渐攀升,眼看就要到达临界点,林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洛珂脑内一个清明,用力地将自己抽离开,往后倒退了十数步,双手撑在膝上,弯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林笺手脚发软,跌坐在地上,微微气喘,心里一阵后怕。她险些迷失了心智,若不是洛珂主动离开,她岂不是要这样稀里糊涂的进入成人仪式了?
洛珂没有上来扶她,而是离得更远了一些,等体内的数值一点一点地降下去,良久,才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你没事吧?”
她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话,让林笺很不习惯,不自在地别开眼:“没事。”
顿了顿,她补充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我怕没有机会了,”洛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说,“这周末上午九点,你在学校东门外十里的那个小教堂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扶起林笺,拉开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右手臂耷拉在一侧,出去了。
林笺呆立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放在桌上的电脑屏幕亮了一下。她按了按发麻的手臂,走了过去,探头一看,脸上的血色便褪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