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来,朝中掌权的大臣早就被换成了弋阳的心腹,那些软弱怕事的被劝退,真正把国家的权力都捏在了自己手里。
还是方才那名武侯,他答道:“依臣看我们的人和天宿人还有一段明显的差距,他们机动性强,有自主性,而我们的人只会机械古板的听从命令,这方面需要改进。还有,我们正可以借这件事,和上个月井宿星来的来使谈一谈。”
弋阳侧身问道:“人现在在哪里?”
候着的亲随上前道:“就在郎园里住着。”
“朕避而不见这么多天,他有什么动静?”
“吃吃喝喝,有时候在院子里遛弯,侍弄两只带过来的金丝雀,没什么特别的举动。”
“朕去见见他。”
郎园位於皇宫的东方,花草繁盛,少有人烟,宫里的老人都知道那地方曾经是冷宫,新皇上任后翻新改造,才变成招待远客的独院。不过真正显贵的客人是不住这里的,他们另有去处。一个小小的下马威,也是让井宿星在日后的合作中不要胆大包天的意味可以踩在她的鼻子上。各取所需而已,她不会让子民刚出狼窝又入虎口,陷入另一个民族的统治之下。
那是个斯文清秀的男人,身材瘦弱,长得像女人,若不是肩远远比女人要宽,没人会看得出他的真实性别。正是深夜,井宿星的使者居然衣冠整齐,伏在桌前写字,用的是不知道多少个年代以前的羽毛笔,沾了墨,手腕轻滑,在散发着清香的纸上信笔而落。
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人冲动地推开。
门口映出昴宿星女皇愤怒得似乎失去理智的面容。
“天宿人简直太过分了!何曾将朕放在眼里!”
使者抬起头,将笔插入笔槽,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双手交叉在胸前,行了一个郑重的礼:“尊贵的陛下,不知陛下因何事动怒?”
弋阳欲言又止,怒火烧得她不知道从何开口,她挥了挥手,对身后的随从说:“你们都退出去,看好门,我与来使有要事相商。”
使者也把侍奉笔墨的亲随支出去。
戏还是要演的,即便二人都心知肚明。那天晚上,来使房里的灯足足亮了一宿,天亮了弋阳才从里面出来,隔日,使者圆满完成任务,搭载飞船返回井宿星。
弋阳出来后才接到消息,九公主也一并不见了。
彼时,天宿驻军基地,天边刚现蒙蒙之色,赵清阁和薄珏二人已经将九公主送到了研究室里,一针镇定推进去,人彻底昏迷不醒了。薄珏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要开膛破肚。室里的研究员也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一笑两边梨涡就露出来,他让薄珏放宽心:“我们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就是做点检查,验验血什么的。”
薄珏点头离开,面露思索。她平时杀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担心过,况且不是已经认定这不是九公主么?但又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怪怪的。
赵清阁挽着袖子在厨房下馄饨,薄珏在一边心不在焉地切葱花。
“我昨晚一个人行动的时候,偷偷溜到了皇帝的寝宫附近,那里戒备森严,起码有十来个克隆人守着,我过不去,正盘算着离开的时候,听到有个亲随出来,对着门外的人吩咐道‘陛下心悸又犯了,速去找九公主’。”赵清阁说,“你切成葱末了,停下。”
薄珏还在发懵,又觉得赵清阁方才说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心悸来着?”
赵清阁拿起漏杓捞馄饨:“不急,先吃早餐,边吃边说。”
薄珏端起碗几乎是冲向了桌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舀起来先吞了一个馄饨,顿时整张脸都憋红了,表情精彩得很,赵清阁无奈地给她倒了杯温水过来。
薄珏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催道:“你快说快说。”
赵清阁怕再吊着她,热汤滚的馄饨要把她烫成二级残废,便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说,宫里应该只有一个九公主,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是往皇帝寝宫方向走的,可以断定,九公主就是她。”
“那她怎么和那么多齐轩一样,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赵清阁吹凉了杓子里的馄饨,送到她嘴边,道:“这个要等研究所的结果出来才知道。”
不过她们没有等到结果出来,而是先知道了一桩旧事——十年前负责考核他们的那个少尉曾经枪杀过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