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让我帮你们吗?”
“方才是我唐突了,阁下与我素不相识,怎么好将阁下拉进这趟可能会丧命的浑水之中。”
“什么好处都没有,那你还帮我找人?”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对你来说帮我找人是小事,对我来说帮你个忙也是小事,都是区区小事,你也不必挂在嘴边上了。”薄珏拍了拍还要说话的扶清肩膀,说道,“也不要阁下阁下的了,我有名字,我叫薄珏。交个朋友。”
扶清奇怪道:“伯爵?”
薄珏道:“不是那个伯爵,是厚薄的薄,两个玉那个珏。”
扶清笑道:“噢噢噢,知道了,有一点惹人误会的名字。薄姑娘,一路劳顿,你肯定也累了,我带你到东厢暂时休息一会儿,我会让夏将项坠送到你房里的。”
薄珏就此住进了豪华宽敞的大厢房,雕花床、梨花桌、彩瓷瓶,墙上挂着的字画随便一幅都是出自名家手笔,她虽然不大会欣赏,但是一眼也能看出来非同凡响。
啧,要是能拿两幅回去卖钱就好了。
她在这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闲来还有和她志趣颇为相投的扶清过来陪她聊天。赵清阁的情况却比她不好了太多。她不是在海上醒过来的,而是在沙地里。当时正是大风刮得最紧的时候,赵清阁昏在沙地里盖了满头满脸的沙,醒的时候一张嘴,一口酸涩,差点让沙子当场给活埋了。
风很大,她趴扶在地上,干脆不动了,积攒体力。和薄珏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她也没有水。水在背包里,背包放在贴肉的地方,她不能拿出来,拿出来别说喝了,连瓶子也一块被卷走没商量。
她顺势刨了个浅浅的坑,把自己的外套盖在脸上,以免让砂石进入口鼻腔。
傍晚的时候,风停了,赵清阁被沙子彻底埋了进去,她一只手只剩下两根手指在外面,艰难的刨开外面的沙土,整只手钻了出来,紧接着是胳膊,上身,最后手掌撑在地上,将两条长腿拔了出来。站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第一件事就是从背包里找水喝,也是小口小口的抿,喉咙里有一丝清凉划过,她就把水收了起来。沙漠里,水向来是最珍贵的东西。她打开自己的终端,智能调节的时间显示:现在是下午六点,离太阳下山还有四个小时。
赵清阁:“……”
四个小时,淡定如她,也不由得有一点腿发软,她仰头望着没有半丝降温迹象的夕阳,这样的太阳晒下去,别说实打实的四个小时,就算把时间减半,也会严重脱水,而且……
赵清阁先是向东走了十里,转方向,向北走了十里,一路上没有碰到半块绿洲,连海市蜃楼都没有出现片刻,赵清阁期间喝了两次水,加起来不到一口。
她找了个背风的三角形的沙堆,这边的温度要比对面太阳普照的地方要舒适得多,赵清阁偷得了短暂的休闲的时间,手习惯性地在胸前按了一下,摸到了,她又拿出来,对着项坠里面的人看了一会儿,合上,重新塞回去。
大约是在十年前,薄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双方雏态时期的照片,各弄了一个项坠把照片塞了进去,挂脖子上,睹物思人。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被分开,薄珏就想尽各种办法让她时时刻刻的都能经常响起自己,这便是其中一种法子。
终端上的罗盘针彻底转疯了,成了个永动陀螺。
赵清阁从天蒙蒙亮熬到了天黑,温度急剧下降,刚才还散发着暖意的细沙马上就变得冰寒入骨,她缩了缩手脚,再次从背包里拿出来备用衣物,打算在沙漠里度过一晚上。
长庚星挂在天上,分外的明亮,赵清阁找到了点枯枝,点起了柴火,披着自己的大衣抱腿坐着,跳跃的火光倒映在她浅灰色的瞳仁里。
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往何处去,她刚入特种连的时候就接触过这样的任务,要求所有执行任务的队员必须拥有强大的体魄和心灵,所以对她来说这不算什么。
她的思绪早就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有时候在想薄珏,有时候在想任务,柴火一根一根的添上去,添到后面没有了,哔波一声火星炸开,渐渐地成为了一堆燃尽的死气沉沉的黑炭。
赵清阁坐在地上,始终保持着抱腿而坐的姿势,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如水的月光下,一只手慢慢从沙子里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