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笺正要出门,赵清阁一把将她拽回来。
林笺:“诶——”
这回连带着嘴也被捂住了,赵清阁侧过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林笺拉下她的手,自己也凝神细听起来,很轻微很细小的声音,客栈的大门被风刮开,然后有人走了进来,小二快速起立时凳脚摩抆过地面的吱嘎声,殷勤的招呼声:“客人——您是住宿还是吃饭?吃饭的话师傅已经卸下了,小店儿已经不供应了。”
“故地重游,进来看看而已,小哥你坐,不用管我。”
“那好嘞,您随便看看?”
“不用啦,我还有事情忙,很快就得走。”
“客官自便。”
那个人说话的语气似曾相识,但是声音却是不相熟的,赵清阁拿眼睛瞥林笺,林笺也摇摇头,表示她也听不出来。说来也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听不出来才是正常。
那人在外面呆了不久,大门就被重新带上,赵清阁和林笺悄悄从后院溜回来回了房间。客房里的床不窄,宽一米五,两个人并排睡绰绰有余,但是……
赵清阁把桌上的茶壶茶杯端到一边的柜子上去,“晚上我睡桌子,你睡床。”
林笺斜着眼看她:“……我说你至於吗?睡一觉我又不吃了你,这么大的床谁也碰不着谁。”
“我不习惯。”
“那你怎么说你不习惯和我呼吸同一片空气呢?”
“那个是没办法避免的,而这个可以。”
“得,你爱睡不睡,我一个人还宽敞呢。”林笺把床上的被子抖开,铺平整了,整个人扔了上去,感叹了一声:“舒坦,一个多月净吃沙子了,没睡过一个好觉。”
“嗯。”赵清阁有点心不在焉,“那你现在睡吧。”
林笺盘腿坐起来:“哎?不对劲啊,你在想什么呢?”
赵清阁手托着腮,眉毛都皱了起来:“在想刚才进来客栈的那个人,总觉得怪怪的,有种很奇特的感觉。”
“会不会是你出现了幻觉?——你去哪里?”
赵清阁突然站了起来。
“去楼下问伙计。”
“那你自己去问啊,我先睡了,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好。”
赵清阁调整了自己的步伐,尽可能像一个弱女子那样从楼梯上走了下去,伙计依旧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一灯如豆,赵清阁故意发出了一点响动,伙计迷迷蒙蒙地睁眼看过来。
“姑娘夜安,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我方才在楼上歇息的时候,听到下面有人讲话,那个人语气很像是我相熟的一位故人,你能告诉我那个人的长相吗?”
“是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伙计一连说了好几个漂亮。
赵清阁心里登时一紧:“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伙计挠挠后脑杓:“啊?光太暗了,没看清,好像是白色吧?”
他眼前一花,面前只剩下两扇大开的门在晃动,没过两秒锺,刚才冲出去的那位姑娘返回来一把攥住他的胳膊,逼问道:“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伙计忍痛道:“她她她自己的关的门,我没看见啊。”
赵清阁站在客栈门口,彷徨张望,哪里都是一样的黑暗空旷,空旷里没有听到半点脚步声。她找了个地势高的房子爬上去,站在屋顶上看,整个小镇都陷在沉睡中。
黑夜像是一张贪婪的巨口,将所有的声息都无情的吞噬进去。
赵清阁眼中的世界在不停的旋转,像黑夜也要把她吞食掉一样。
林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直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赵清阁回来都没发现,但是灯一直亮了个通宵,她凌晨四点抆着口水醒过来,发现桌子旁边正襟危坐着一个人影,眯起眼睛也看不清楚,使劲揉了揉,辨认清楚后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哼唧道:“我说大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没睡。”赵清阁低头看着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放好的茶杯,说。
“我说你不睡——”林笺不自觉抬高了声音,反应过来立刻压了下去,“你不睡这一晚上干嘛去了?”
“找人,发呆。”
“找什么人?”
“薄珏。”
“她不是在都城吗?”
“她昨晚上就在外面,说话的那个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