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笺走了一段路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她睁大着眼睛看向正目视前方的明妤,惊喜道:“如果我接受了皇子的基因移植,是不是我就可以拥有中央权限,那这样的话,不需要带他回去,只要我回去就行了。”
明妤抿住唇,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林笺感觉自己的智商收到了赤裸裸的鄙视。
“你以为中央权限那么简单获得吗?让你去接受基因移植,不过是多一重保险,若是将来出了什么意外,还能通过你的基因链得到一些线索。忘了通知你一件事了,接受皇子的基因移植可能有一个弊端。”
林笺心凉了半截:“什么?”
“皇科院的这个基因移植计划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贵族找一个全心全意、一心效忠听命体贴於他的人,让他的基因进入你的程序中,你就会听从他的命令。”
林笺下半截心也彻底凉了下去。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知道这件事我为什么不叫赵清阁他们去做么?”
“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还要做?”
“因为他们不是雏态,不好接受改造。”
林笺:“……”
她也已经是一个健全的拥有所有人类机能包括感情的人了,再改造一通,真的不会变成四不像吗?
林笺被送入了一架机器舱里,在红光扫描过来,失去意识之前,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她苏醒之后买的第一块糖果,想起她交的第一个朋友,想起她受过的第一次欺负,想起那个以为在她的世界已经彻底消失的人。那些曾经或喜或悲、或平淡或跌宕的过往在她黑暗的世界里闪着光,有一根金色的线牵着,死死拽住她行将坠往深渊的手,告诉她,不可以放弃。
皇子还只有十岁,生得一头淡金色的软软的短发,眉眼精细得胜似女人,肤色也白,唯一让人觉得可惜的是皇子身体不好,这个国家最精通易算的占卜师一声长叹,在皇子出生时便断言,此子活不过十六岁。果然皇子刚满月便生起大病,浑身冰凉,发汗不止,原因不明,宫中太医皆一筹莫展,最后还是由於妄言被下狱的占卜师给了一个偏方:胭木磨粉六钱,护国寺大门外石狮脚下泥土一钱,还有些听都没听说过的奇怪原料,辅以无根水四两,煎成汤药。御医反对得一个赛一个的厉害,皇帝也冲冲拿不定主意,眼看着唯一的皇儿要病死了,才死马当作活马医,服下后不出一日,果真药到病除。而此时那个占卜师却意外从天牢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在墙壁上以指力生生画出了一个深深的圆,头衔尾,尾衔头,示意天理因果,循环不爽。当时古天宿正处於迅速扩张过程中,忙还忙不过来,没人去猜这人留下一个圆是什么意思,就算知道,也是箭在弦上了。
侍女取来一个暖手炉,塞进小皇子手里,又给他披上了斗篷,提醒道:“殿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小皇子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小手托着下巴,稚声稚气地说:“我要等她醒过来,我要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我。月奴,你帮我去拿一点花来。”
“殿下需要什么花?”
“白色的,就茉莉花吧,唔,好像颜色不太好,你看宫里有什么,给我挑几枝鲜艳一点的,”小皇子很开心地说,“我要送给她。月奴,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呀。太傅说她就快醒了。”
名唤月奴的婢女领命下去,叫上和外殿值夜的一个宫女一起,去郁色宫挑花,路上她憋不住地低声抱怨道:“一个机器人而已,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那么在意,再在意也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听说接受移植的孤星还会谈恋爱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的声音渐渐透出一股幽怨的恶毒来:“让她去和其他孤星谈个恋爱,就算她侥幸没死,也会被直接送入军部,不会再有接近皇子的可能了。”
“月奴!”花奴一把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近处是斑驳的树影婆娑,远处是尽忠职守地巡逻着的孤星,听到动静往这边赶了过来,花奴压着怒火,在她耳边警告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口不择言,什么时候送了性命都不知道!”
那队孤星很快就靠过来了,为首的是个身材修长的女人,她有一双异於其他孤星的浅灰色眼睛,显得亲切近人。她眉目沉静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花奴认得这个人,东宫领域现在归她保护,虽然对方是个孤星,她还是欠了欠身子,抱歉地说:“没事,我这个妹妹不小心被游过的一条蛇惊吓到了,麻烦赵统领了。”
赵清阁道:“在东宫范围内居然有蛇出没?是我失职了,今夜定会把蛇揪出来,让殿下晚上睡得更加踏实。二位是要往哪儿去?”
花奴想澄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好澄清了,只好跳过这件事,答道:“殿下要挑几朵花送给他的新契子,我们正要去郁色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