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依旧高悬着,单脚站着的雄青蛙在荷叶上咕嘟嘟的吐着水,对面的荷叶上一只花色碧绿的雌青蛙正鼓着一双眼睛瞧着,雄青蛙单脚支撑着在荷叶面上转了一个完美的圈,嘴巴对准了雌青蛙的方向,张口便要吐出水箭,雌青蛙也配合地张开了嘴,这对老夫老妻在万籁俱寂的时候,散步散到无聊,便突发奇想要浪漫一把。
没成想一个不长眼的家伙飞快地从湖边掠过,带起的风把荷叶吹得歪歪斜斜,两只青蛙扑通一下都掉进了水里,雄青蛙气急,呼噜噜钻出头来,倒要看看是哪个人搅了他的好事。那“东西”生着两条长腿,奔走如飞,原来是个愚蠢的人类。它安慰了片刻自己的妻子,继续爬上了先前那片荷叶,蛙鸣声又响了起来。
薄珏从暖呼呼的被窝和温香软玉里钻出来,在赵清阁幸灾乐祸的眼神里告别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就不懂了,自己晚上又卖力伺候的又是努力配合的,自己要走了她怎么笑得出来?!没人性!不爱她!在一起还没多少年呢,就烦她了吗?
“明晚我去你那里,乖了乖了,快回去吧。”犹记得那女人随意的口吻,真是气得牙痒痒。
不过幸好在自己翻窗之前叫住了她,还从床上爬起来,亲自给她披上了件有狐狸尾巴毛做的领子的披风,暖和得不得了,自己要亲亲也亲了好几分锺,勉强原谅她了。
薄珏掖了掖自己的领子,脸在狐狸毛领上蹭着,裹着一身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十五了,被子冷冰冰的,床也冷冰冰的,看着就没有躺进去的欲望,干脆开了灯,打开暖风机,在垫了软垫的凳子上坐着取暖,宫里的条件不比民间,最好的最顶尖的最时兴的东西都在皇宫里,虽然他们只是孤星,但是待遇远胜平民。
她抽了一册宫里私相传看的书册,讲的约莫是一个俗套的多角恋的故事,他爱她,她不爱他,她爱他,他爱他,其中关系之复杂,性向之难以揣测,可谓是集天下狗血之大成,薄珏一边乐一边看,书很薄,没多久就看完了,结果更是看得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不容易有个女孩把目光从不爱自己的人身上转移到了爱自己的人身上,也渐渐地爱上了对方,结果他们在漫长的纠纠缠缠中,寿命也走到了尽头,女孩和另一个女孩终於结婚了,就在新婚的第一夜,对方寿终正寝。
“……”
薄珏捏着书最后一张纸,上下抖,又放在热风上烘,希望能从全文完后面抖落出什么番外或者什么特殊情况才能显现的无字天书。结果什么都没出现。
薄珏把书往地上一摔。
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儿!古天宿人的审美真是不怎么样,怪不得最后要被全灭掉。
“副统领,去巡逻吗?”
薄珏弯腰把书捡起来,随手搁在桌子上,道:“来了。”
她把上边发的制服套好在身上,勒好腰带,别好枪,看镜子里端的是英武挺秀,好一个翩翩女儿郎,不由得陶醉了一下,然后才冷下脸拉开门,和门外候着的孤星汇合,一起沿着每日要走的固定巡逻路线巡逻。
各宫门的大门都紧闭着,有养狗养猫等小宠物的,也呼噜噜睡得正香,薄珏打了个哈欠,正统领不在,她就是最大,她扭头望着身后的孤星,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神色冷漠,有的面含微笑,他们的眼珠黑亮,按照后世的标准来说都是契主,而且是亲手杀过所爱之人的契主,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具有踏入军部的资格,也包括宫中的禁卫军。
她其实有些好奇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的程序第一条命令就是效忠於皇室,但是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心中难道真的没有一丝怨恨吗?还能心无芥蒂地为皇室效命吗?还是所谓的“程序”真是能够泯灭一切人性?
她从队伍中央走到最前列,挑了个面带笑容的孤星,问道:“你杀过人吗?”
“杀过外族人。”
“还有呢?”
“嗯?”
“要发育成人,我们不都杀过一个人吗?”薄珏觑着他的神色,“很久以前,对我们很重要的人。”
他摇头说:“过了很多年了,我……不太记得了。”
薄珏接着问:“你现在好像很开心?”
“皇室没有受到威胁,不值得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