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势必要把一开始简单的把小皇子带回去的想法便要适时的进行调整了,最好让他心甘情愿。虽然强行迫其沉睡可以带他回去,但是获取中央权限必须取得他的许可,中间有那么多的意外,万一他借着自己的权力来控制自己,反而被摆了一道,那就不妙了。
“林笺,你为什么不睡?”
林笺被强行赶上了床,躺在了里侧,这小皇子虽然小,依赖心重,却也知道男女之防,没有得寸进尺地叫林笺抱着他,只是笔挺地躺着,手脚规规矩矩,自己乖乖闭上眼睡觉,好一会儿感觉到身边的人没睡着才又睁眼问了一句。
林笺冲他笑了一下,也闭上眼睛,轻声说:“就睡。”
小皇子:“无垢也要睡了,不许睁开眼睛哦。”
无垢是他的名字。
“好。”
林笺想道:根据上面给她看过的资料,现在离兵变大约还有四五年的时间,在兵变当年,有一次可以回去的机会,上面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除她以外的任何人,不知道原因为何。既然还有这么长一段时间,足以把一个本来就对孤星有好感的皇子拉到他们的统一战线了。这其中要安排的事:第一,不能让他见到孤星灭他族人,在兵变前寻个由头将他从宫里带走;第二,要抓紧时间激起他对本族人的恶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回去的办法,古天宿人不是他们孤星,肉体没办法承受时空乱流,要用东西护住他的身体。
以上种种,都要抓紧时间安排才是,也不知道明中将那里进度怎么样了,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风摇动着宫殿的窗棂,在间歇响起的吱呀声中,林笺渐渐地睡了过去,她睡眠质量一贯很好,即使睡前有心事也是一夜无梦,皇子的床底下铺的全是鹅绒,软得一陷下去就完全不想起来。
早上小皇子先醒,刚想叫人进来伺候他穿衣洗漱,一扭头看见旁边呼呼大睡的人,两只手连忙齐齐把自己的嘴巴捂住,然后弯着眼睛窃笑,幸好自己捂得及时,没有发出声音。
他两只脚在床榻晃荡了几下,穿上了鹿皮小短靴,轻轻地从床前木阶拾级而下,靴头特意绣了猛兽,他低头敲了一下,觉得自己走起路来威风凛凛。第一次没有叫下人,小皇子弯腰钻进了衣柜,先是挑了一件玄色的正装,绣了金色大蟒的皇子服,好不容易七手八脚地把衣服套上了,才发现里面少穿了一件衣服,腰带也不知道在哪里,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小皇子有些懊恼,却没着急,又把身上的衣服扒拉了下来,挑了一件素色的长袍,身量正好,到他踝间,对着镜子一照,也是丰神俊秀、唇红齿白,郎朗的一位少年郎。
小皇子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虽然他还没有长到房梁、电线杆子那样高,但是冲早会到的,就和……他努力想了想,就和君临元帅那么高大。他不是没有想到他的父皇,但是父皇身材瘦小羸弱,处世又怯懦,朝政大权都快被内阁架空了,他实在敬佩不起来,还是元帅好,上次元帅得胜凯旋,所有王公大臣在城门前列队接风,自己才八岁,在人群里看过一眼,如刀削般深刻的五官轮廓英俊,不苟言笑,穿着铠甲的风采逼人,就算是向父皇下跪,也是高傲自信的,完全不像一个听命於人的臣下。
要是能成为他那样的人就好了。小皇子低头捏了捏自己瘦削的手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口气没叹到底他就振作了起来,身体不行自己慢慢锻炼,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小皇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里间,先把花奴叫醒了,捂住她的嘴指了指门外,花奴又叫起月奴,三人一道蹑手蹑脚地出门,跟做贼似的。月奴还处於晕乎状态,刚出殿门就问道:“殿下要做什么?”
小皇子赶紧“嘘”道:“小声一点,林笺还在里面睡觉呢,本宫要洗漱,你们把东西端去隔壁的厢房。”
花奴吃了一惊,试探着问道:“殿下昨夜叫林姑娘侍寝的吗?”
侍寝?小皇子是懂这个词的意思的,他也知道昨夜那根本就不叫侍寝,自己才这么点大,不过这宫里其他人好像对她的态度不太好,如果说是的话,应该会让那些下人忌惮几分吧,於是他挺直了腰板,说:“是啊,有问题吗?本宫就是喜欢她,等到了娶妻的年纪还要封她做妃子呢。你和底下的人说,以后见她如见本宫,敢有违逆者皆以犯上罪论。”
月奴脸色刷的就白了,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如同毒蛇在她的心里蜿蜒,幽幽的吐出红信。
花奴恭敬地道了一声是,拉着月奴下去准备洗漱用品了。
洗漱完毕后,天光破晓,小皇子带着两个侍从往皇帝的住处请安,他一出门,东宫里的流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上了天,林笺侍寝的消息一传再传,直至林笺醒过来,已经有人扒出了宫闱细节,所叙之详细,就跟昨天晚上他是站在二人床前一帧一帧看过似的。林笺还不知道自己的声誉已经被小皇子一句话毁成了渣渣,再也没有澄清的可能了。她从美梦里醒过来,抆了抆嘴角的口水,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她穿着寝衣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哢嚓响。
外间立刻进来一长排端着洗漱工具的宫女,个个宫服鲜艳,训练有素地低头齐声道:“林姑娘早安,请林姑娘洗漱。”
谑!
林笺一个激灵,下巴差点从脸上掉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