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我总是失眠。”

有这个毛病很久了,去医院也看过,网上各种偏方也试过,甚至去找过心理医生,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也困,也倦,但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像有一根筷子在搅面线,什么也没想,但跑得很累。

有时甚至眼睛也闭不牢,总不自觉地张开,望着天花板,又侧卧着打开手机。

这样一刷、又一刷,到三四点,到四五点,才迷迷糊糊地眯一会儿。

第二天脑子紧绷,像是被人用渔网搂住。

所以她时常担心自己猝死,也并不是她爱在夜里工作,而是她睡不着,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此刻她眼眶红红的,望着纪鸣橙,像是被黑夜欺负了的兔子。

纪鸣橙也看着她,眉心一动,问:“那你想聊什么?”

这话说出口,是未经许可的柔和,连纪鸣橙本人都不适应了。

“你这么不爱别人碰你,那你谈过恋爱吗?”彭姠之用闺蜜夜话的语气,小声问她。

“没有。”

倒吸一口气,彭姠之惊了:“你跟我一年的吧,从来没有啊?”

头夸张地摇了摇,把“从来”两个字拖得很长。

“你呢?”纪鸣橙眼皮温软而冷淡地掀起,问她,“你谈过很多次?”

“不少吧。”彭姠之笑着翻了个身,正躺着。

“有多少?”

“我想想,”彭姠之望着帐篷的顶端,撇嘴,“想不起来了,我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

“幼儿园?”纪鸣橙蹙眉,这会不会夸张了点?

“嗯,然后小学那阵吧,我看啥《情深深雨蒙蒙》的,里面不是有仨男主吗?何书桓、杜飞、依萍她哥,我把我们班上长得像这仨的男的全追了一遍。”

“我从小就是个情圣,你知道吧?”

她听见纪鸣橙小小地笑了一下,然后问她:“那现在怎么没谈?”

“嗐,封心锁爱了。”

彭姠之用千帆过尽的语气说:“搞事业,事业最靠谱。”

“你呢?”彭姠之闭上眼,“你怎么一直不谈呢?你喜欢啥样的?我说实话,我还挺想不出来的。”

“我……”

纪鸣橙抿了抿唇线:“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谈。”

偏头,听见彭姠之均匀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