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姠之的声音很小,被被子闷着:“哈喽,美女。”
纪鸣橙笑了:“怎么这个声音?”
“我妈在洗澡,我怕她听到,被子里打呢。”
房间空荡荡的,落地窗上是江城最值钱的夜景,电视机里无声播着《动物世界》,洁白宽敞的大床有小小的隆起,里面躲着一个假装热闹的姑娘。
纪鸣橙从椅子上站起来,左手拿着电话,右手端着保温杯,从书房的飘窗看出去,坐着喝一口温水:“今天吃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妈做饭也就那样。”
“恐怕不止还行。”
“?”
“你吃了很久,都没有空回我消息。”纪鸣橙这句话说得很软,是很少见的语气。
彭姠之笑了:“你越来越粘人了。”
她的眼底有一点湿,但还好,不过分。
很想抱着纪鸣橙哭一场,但真正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又觉得仅仅是这样也够了。
“我只是不习惯。”纪鸣橙靠着窗台,安静地说:“刚刚收到你消息,说不回来了,突然觉得家里变得很安静。”
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更安静吧,没有她长长的卷发与枕头的摩抆声,没有她抱着自己洒在耳边的呼吸声。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彭姠之听着她小小地咳了一下,然后是脑中经久不衰的耳鸣,她需要很用力,才能在耳鸣中辨别纪鸣橙微弱的气息。
“明天几点回来?”纪鸣橙问她。
彭姠之想了想:“九点吧。”
“八点。”纪鸣橙说。
彭姠之又笑了:“七点。”
很幼稚,本来以为纪鸣橙不会再理她,但她说:“六点。”
“五点。”
她们像在夜店猜骰子一样拉扯对对方的思念,看看谁先开这个局。
“四点。”
彭姠之先开了:“要不现在吧,你到我家楼下等我。”
纪鸣橙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应道:“好。”
听她说“好”的那一刻,彭姠之嚣张跋扈的心又蠢蠢欲动,这一次她不是那个坏学生,纪鸣橙才是,她蛊惑金盆洗手的彭姠之跟她一起离经叛道,一起私奔,一起把支离破碎的爱情和自尊心打包,相逢在万籁寂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