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像昨晚那样跑到次卧,坐在地毯上搜索“纪鸣橙”,仍旧风平浪静。

但这天她想了很多,她想要不要再联系一下她妈妈,说一点好话呢?人真的很矛盾,气上头的时候,觉得她真的是坏得不得了,但她真的认真地消失了,彭姠之又会想,她自己一个人那天是怎么回去的呢?

她说担心自己骑摩托车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纪鸣橙和自己一起担心体检报告那样受折磨?

自己能够在纪鸣橙家里装模做样地讨好纪妈妈,怎么就不肯对自己的母亲好言相劝一次呢?

有时候吵完架,她总会觉得,自己和徐女士还是有相似之处的。两个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把受过的伤害转成利刃,刺给曾经相依为命的人。

她也在想,她妈妈突然提到姥姥的房子几家人分,是不是那边的亲戚对她妈妈一直住着,有意见了。假如房子要收回去,她妈妈住哪?

彭姠之又想,有人觉得小朋友是天使,有人觉得小朋友是恶魔,可是和很多大人比起来,小孩子总有其宽容之处,比如说,她们被大人比较得习以为常,却很少说,你为什么不像别人家的大人一样。

你为什么不像纪鸣橙的妈妈一样,那么知书达理,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受人尊敬,那么恰到好处地关爱自己的女儿。

她深深地叹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亲人间时常会面临这样的矛盾,难以互相认同,难以互相理解,但又割舍不下。

要起身回去,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又搜一遍“纪鸣橙”,没有新微博弹出,她想了想,改成“jmc”三个字母,再搜一遍。

和大名大同小异,但往下滑,她心里一紧。

有一个没有头像的小号,连发了很多条,从她公开那天起,一直在阴阳怪气她和纪鸣橙。

彭姠之手指发抖,点进去,强压下心跳地观看。看起来是她的粉丝,因为公开那天在论坛吵架转黑了,心里过不去,一直在微博辱骂,用词极其难听。

最新的一条是前一天的,她贴出了纪鸣橙医院的联系方式截图,配文“体制内公开是可以的吗?”

彭姠之血冲头顶,几乎连坐都坐不稳。

他贴出来这个是什么意思?他打电话了吗?还是仅仅是赌气?纪鸣橙有收到吗?她医院会是什么反应?如果收到了,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几乎一瞬间,所有想法纷至遝来,她在想,是不是可以私信这个小号劝一劝,又觉得太冲动了,恐怕带来更负面的影响。

心脏一缩一缩地疼,像是长年熬夜在身体起了反应,心悸似的梗动。

她强压下生理状况,回到卧室想要赶紧睡觉,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疯狂起风暴,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没有任何清晰的思路,像一个录音带,有人用铅笔把带子抽出来,狠狠搅动。

“嘤——”她突然听到脑子里尖锐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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